泰元帝登基之后, 便于当年开了恩科。贾瑚中了恩科进士,入翰林院任编修。品级虽然不高, 但谁都知道, 入了翰林,便前途无量。只是贾赦府上失了贾琏踪迹,窦氏, 贾瑚之妻袁慧都没有大摆庆功酒,说等贾琏归来,再庆祝不迟。
除了开恩科择贤才,泰元帝登基后也开始封赏这次南下的两路大军。此次南下两路大军皆得胜归来,贾敬得宁国公封号, 恢复国公府风光;柳苹封侯, 其他大小将领, 立功将士, 皆得封赏, 贾芸也得了一个三等将军。独一等将军府贾赦府上得了一车又一车的赏赐, 却没得封号。
泰元帝司徒玦说“朕相信琏儿一定还活着, 等琏儿归来, 朕亲赠封号。”
只是一年又一年过去, 司徒玦也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前去南疆,终究没有寻到贾琏。
展眼两年,太上皇驾崩,举国致哀。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太上皇驾崩, 按制要守国孝,但是文武重臣皆是夺情继续上朝议事,泰元帝也着素服理朝政。
太上皇驾崩,做了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由礼部依仗并皇室宗亲送入皇陵。从皇陵回来后,泰元帝便新提了不少官员,又罢免了不少先帝时期的重臣。这日上朝,贾敬警觉龙椅上坐的虽然依旧是那个登基两年的泰元帝,却觉气度有几分变了。
贾敬一惊,若有所思。
当日下朝之后,贾敬便急急去了一趟荣国府。贾赦听说敬大哥来,忙命人请贾敬入内。贾赦见贾敬一脸肃然,虽然他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也似乎有什么感觉,忙问“敬大哥这是怎么了”
贾敬知道贾赦是个糊涂的,便道“瑚儿在不在,我有几句要紧话要说,叫瑚儿也来听一听,叫上弟妹也使得。”贾敬知道贾赦糊涂,贾瑚和窦氏倒是明白人,跟他们说明利害,只怕此事还容易办一些。
贾赦见贾敬神色,不敢轻视,忙命人去将贾瑚和窦氏请来。
贾瑚和窦氏来了之后,便进了贾赦的书房,外面叫人守着,谁也不许靠近。
贾瑚和窦氏见了贾敬神色,想到这些时日朝堂变动,以为自家又卷入了什么变故,也是一脸凝重。贾敬自己倒了一杯茶,满满的灌了一大口,才道“赦兄弟,弟妹,瑚哥儿,我今日这话说出口,你们听了未必高兴,但是我却不得不说。我说完之后,你们到底怎么做,全看你们自己。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们切莫因为这些话和东府生分了才是。”
贾赦一来不懂朝廷大事,二来嘴也快,窦氏和贾瑚见氛围凝重,尚且不敢答话,贾赦就一嘴接过去道“敬大哥几时说话这样磨磨唧唧了,一点不爽利,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贾敬吸了一口气才道“琏儿毫无音讯已经两年有余,若不,这就派人会金陵祖坟,给琏儿立个衣冠冢。”
贾琏音讯全无,贾赦一房固然是伤心无比,但是时间可以抚平很多东西,原本,贾赦一房众人已经渐渐淡忘了此事,如今贾敬提起贾琏,贾瑚和贾敬还好,窦氏眼圈儿瞬间就红了“皇上派了多少人去南疆,都没寻着琏儿的尸骨,琏儿定然活着,总有一日还会回来的。”
贾敬摇头叹息道“弟妹,我们终究不是琏儿,我们也无人比得上琏儿,所以,我们谁都猜不透琏儿的心思。琏儿就是活着,他也定不会回来的。弟妹且想卫先生、覃先生等人何等英雄盖世;琏儿在南疆官兵中何等威信,那年南疆大战的官兵,许多人因琏儿获救,如今多晋升,任了要职;若是琏儿回来登高一呼会如何皇上已经登基两载有余,不再是当年琏儿的挚友,而是一国之君了。他会改变,会以帝王权术的眼光看待琏儿。琏儿不回来,不但保全了自己,还保全了贾府。既是如此,赦兄弟、弟妹何不将事情做全了,叫皇上放心、叫琏儿放心。”
贾赦糊涂,贾瑚和窦氏却是明白的。贾敬一番话也说得透彻,一个需要助力的皇太孙需要贾琏;一个君临天下的皇上却会忌惮贾琏。况且,贾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不愿意相信贾琏死了,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了。
窦氏一擦眼泪,哭中带笑道“是啊,琏儿何等聪明,别人三年五载看不破的事,琏儿早就瞧得明明白白。我们白白悬心两年,说不定琏儿已经在哪里隐姓埋名,娶妻生子了。琏儿的儿子,一定像琏儿一样出色。”说到后面,窦氏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得越是慈祥灿烂,只是泪水依旧忍不住顺着她不再光洁的脸颊滚滚下落。
从荣国府出来,贾敬没有坐车,而是出了荣国府后门,穿过族学,回了宁国府沁芳园。当年,是贾代善和贾琏提议修的贾家族学,有族学在此,只要贾家子弟肯上进,贾家没落不了。那么自己又何须还占着兵部尚书一职
太上皇驾崩之后,泰元帝处事越发果断了。也是从泰元帝的变化之中,贾敬悟出了很多道理。权柄,至高无上的权柄可以让任何人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也许泰元帝现在雷厉风行做的很多事,都是他早就想做,但是碍于太上皇活着,暂且忍耐的;既然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太孙,而是一个成熟的君王,那么有些人,有些事,也应该画上句号,让泰元帝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