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十分有感染力,在场众人,一国之君如景和帝,位高权重如贾代善、袁章、大理寺卿等, 身份贵重如二皇子司徒碣, 五皇子司徒碧, 另有其他官员、主簿、衙役无不动容。他们不明白, 贾琏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 如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贾琏略微湿润的双眼和坚毅的神情又是那样直击心灵,令人热血沸腾。
贾琏说这一段话的时候, 想到了历史上那一段水深火热的战争岁月,支离破碎的山河和血肉铸成的长城,也许不明白那段历史的人, 在听义勇军进行曲的时候永远不会明白为何一个钢铁男儿会眼含热泪。可是作为一个军人,那种保家卫国的情怀已经融入骨血。红楼梦中的世界只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但是贾琏依旧无法容忍外族的铁蹄踏入大好河山,即使书中众生永远生活在一个平行世界里, 但他们依旧生活在贾琏熟悉的这片热土上, 都是炎黄子孙。
戴权听到贾琏这一番话, 看到贾琏脸上的神情, 突然心中一沉,仿佛受到了重击。
“皇上,各位大人, 这贾琏年纪不大,可越说越荒唐了,他才多大点儿年纪现在几个异族王都称臣纳贡多少年了那时候贾琏出生了吗这贾琏怕不是小小年纪失心疯了吧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也不知道他成日间想些什么。
他说这些招摇撞骗的和尚道士是背后主使杜撰的天意,我看贾琏才是荣国公图谋不轨杜撰出来的神童。现下我朝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贾琏却在公堂之上说什么异族入侵,危言耸听的话,这才是诋毁皇上,乱我朝民心”戴权虽然委顿在地,竟也越说越激昂,说到后面,满脸痛心疾首,仿佛他才是最忧国忧民那个。
贾琏见戴权神色,听戴权说辞,才有些理解了为何这样一个人,能够成为一代权宦。
“皇上,古人言,居安思危,臣以为琏二公子所言有理。”刑部右侍郎卢世安道。
“儿臣也以为琏二公子所言极是。”五皇子司徒碧道。司徒碧以前是有过取太子而代之的想法,但他算个识时务的,后来见暴王被圈禁之后没了机会,早就悬崖勒马,息了心思。谁知此刻因为一个吴贵莫名被卷入谋逆案中。贾家祖孙力证他与此事无关,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替谁说话,况且贾琏年纪虽然小,但是一番话当真言之有理。
戴权这几句话虽然有些辩才,但之前那些假僧道们,侍卫罗堪都指证过他,他偷袭皇长孙更是景和帝亲眼所见,谁还将他这些话放在眼里。不但贾代善对戴权的话不屑于辩白,景和帝也未将戴权的话听在耳内。
戴权见如今无人信自己的话,又只得哭道“皇上,就是将这些年的案子全联系起来,从那清远县下河村李青一家被灭门,李青被训练成杀手算起,至今也才二十年。二十年前,奴才早就入宫在皇上跟前儿伺候。哪有时间,哪有心思去豢养劳什子杀手奴婢冤枉啊,皇上”
众人听到这里,又将目光投向了贾琏。的确,二十年前,景和帝平定常安王内乱和番邦叩边不久,正是休养生息、励精图治的时候,那时候戴权是景和帝身边的秉笔太监,日日忙得脚不沾地,绝无心思筹谋这样大的谋逆计划。
贾琏看了一眼戴权,十分笃定的摇头道“不,不是二十年前,背后主使策划谋夺我河山并非某个人,也非某代人,而是几代人横亘几十年、上百年的阴谋。皇上,无论经历多少人世沧桑,我中原大地永远是地大物博的中原大地,他苦寒之地永远是苦寒之地,只要某些有野心的异族还在苦寒之地挣扎,即便暂时称臣,也不会放弃入主中原之狼子野心”
能放弃吗会放弃吗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告诉贾琏,不能放弃,只是因为中原大地国力昌盛,那些觊觎中原大地之人暂时将野心藏了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远离战争,才能长享和平。战者,止戈也,老祖宗诚不欺。
堂上众人除贾代善外,忍不住低呼一声。袁章等人从科第入仕,苦读二十载,策论不知道读过多少,作过多少,但是今日和贾琏这番话一比,竟觉自己几十年来都纸上谈兵了。
戴权忍不住讽刺道“越说越像话本子了,我朝国力昌盛,你却在这里危言耸听,简直其心可诛也不知贾代善教了你这些话多久,难为你背得下来。什么几代人,上百年,有何证据”
贾琏转身对景和帝又是遥遥一礼,才对袁章道“袁大人,草民请户部查阅千金裘皮货铺在户部的登记记录,也不知这铺子开了多少年了”
科第入仕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袁章能做到一部尚书,一路上中进士入翰林,过五关斩六将,升迁极快。这样的人自然十分自信,但今日听贾琏一席话,袁章竟有茅塞顿开之感,于是命主簿取出卷宗查阅。
因为千金裘皮货铺卷入案子,袁章早命主簿去将千金裘皮货铺登记备案的资证都借来了。能做一部尚书,自然也是做事极有章法之人,一应需要早就考虑到,提前准备好了。
主簿取出户部借来的京城商铺登记,翻出千金裘皮货铺相关的那一页道“回大人,千金裘皮货铺始开与前朝文帝二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