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哨声划破天空、穿透雨幕,久久回荡在玉湖山庄上空。
没一会儿,码头两边的道路尽头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巡逻队过来了。
廖雁不怒反喜,眼底一片雪亮,仿佛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玩具的孩子。
他丢垃圾一样将另一名衙役扔到岸上,又提着孟阳的脖领子跳到被白星清理干净的小舟上,转身示意送他们过来的船家先行离去。
等会儿若乱起来,他可顾不上许多。
那船家眼见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打,早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只不过担心引火烧身罢了,这才一直没敢动。如今得了这一声,简直如闻天籁,活像背后有水鬼在撵,当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艘不小的船划得飞快,利箭一样嗖嗖掠过湖面,眨眼就模糊在远处的雨帘中。
说话间,白星已经又接连干翻了三四条小舟,都破肚饺子一样倒扣在前头。
廖雁拍了拍孟阳的肩膀,笑嘻嘻道“你自己老实待着,有靠近的就射,明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放在一年之前,孟阳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般狂野乱性的时候。
他正回味着刚才自己被带着飞过湖面的感觉飘飘欲仙,就是有点冷忙又掏出来满满的箭囊,另一只手稳稳托住手弩,一对向来温暖和煦的眼睛里冒出来几缕亢奋的光,像极了拨开乌云的日光。
他喜欢跟星星和雁雁在一处,哪怕浪迹天涯也欢喜。
孟阳才一点头,廖雁就哈哈大笑着跳了出去。
他两只脚尖交错点在零散分布的小舟上,活像掠过水面的燕子,下就上了岸。
黄娇娇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禁不住尖叫出声,提着裙子就往后跑。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曾经学过的不过是花拳绣腿。
闻讯赶来的巡逻队接了上去,无数根长棍、短刀横在两人之间。
廖雁反手握住腰侧双刀,噌楞一声拔刀出鞘,桀桀怪笑着砍去。
玉湖山庄名头是大,但真要说起来,它已经有许多年没正经在江湖上拼杀过了。如今的名气,也不过是依仗老庄主的底盘,以及黄永寿官商勾结的商业头脑。
论有钱,玉湖山庄确实也算有钱;可若论江湖排名呵呵。
左右这世上最可爱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银子,自然多的是人替你卖命,何必亲自体验那刀光剑影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如今的玉湖山庄顶门立户的,除了那批被黄永寿架空的老资历之外,基本上全都是冲着他的名声投奔来的新人。
这些人长年累月在山庄内受训,偶尔拉出去转一圈,赚足了威风。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还有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说的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少。
说白了,玉湖山庄的护院、打手和巡逻队都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只在杭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抖威风,何曾真正见识过江湖真正的残酷
只一个照面,家猫和野兽的高下立现。
廖雁所到之处,玉湖山庄的巡逻队成员就像割稻子一样倒下,喷溅的鲜血染红地板,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往河里流。
刚还气势汹汹的守卫们纷纷成了滚地葫芦,抱着自己缺了一截的胳膊腿满地滚,哀嚎声不绝于耳。
廖雁砍了一阵之后,就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他意犹未尽地啧了声,抬手将刀一甩,慢慢将视线定格在一株绣球花后。
花丛后躲着的黄娇娇浑身冰凉,流淌在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死死捂住嘴巴,生怕那杀神发现自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哗啦啦的雨声中,慢慢逼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不,不能等死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这么漂亮,我还有好多日子要享受
生与死的巨大压力终于将黄娇娇压得崩溃,她尖叫着跳起来,疯了一样往大门内跑去。
“爹,哥哥,救我”
廖雁嘿嘿一笑,脚下重重一踩,大门口与码头连接处的青色石砖寸寸开裂。
黄娇娇近乎本能地回头,就见半空中一人顶着无数雨丝高高跃起,双手中寒光大盛。
惊慌之下,她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立刻摔倒在地。
哪怕不再回头,她仿佛也能感到死亡的逼近,犹如实质的杀气刺得她皮肉生疼,浑身汗毛倒竖。
“刀下留人”
死生一线之时,听到动静的黄永寿终于赶来。
眼见赶不及,他当即爆喝一声,奋起发力,将手中长刀狠狠投掷过来。
廖雁暂时还不想跟玉湖山庄彻底撕破脸,毕竟几十年的底子在,他们毫无准备杀上门来,若真闹得不可开交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他瞬时抬手格挡,顺着落到地上,也不再追赶,只是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抹,“赔钱”,请牢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