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白白的,眼睛直直的,一副想看自己,却又不敢看,最后干脆神游天外的模样。
说来也怪,她以前经常几天都不说话,可如今却觉得周围安静太过,有点不太舒服。
“拿钱杀人是会上瘾的,”她忽然道,“我不喜欢。”
她曾见过那些拿钱办事的杀手,十个里有九个人不人鬼不鬼,很讨厌。
那些人就像行走在白日里的幽魂,身上还沾着墓土的死尸,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
可她想活着。
她想沐浴午后温暖的阳光,想用脚丈量这片土地,想吃无数美味的食物,想感受人间的烟火气
孟阳愣了下,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向自己解释,笑容从他呆滞许久的脸上缓缓绽放。
对嘛,这才是自己认识的白姑娘。
白星轻轻哼了声,这呆子。
还没等到庙会场地,老远就已经听见了人声牛叫他们竟已不算第一批
孟阳这下着了急,立刻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连声催促道“哎呀哎呀,快点快点。”
若再晚一些,好位置都要被抢光啦
小毛驴昂吭昂吭叫着,果然踢踢踏踏加快脚步,拉着驴车嗖嗖跑起来。
阿灰自然不甘示弱,不待主人催促就撒蹄狂奔,眨眼功夫便转了进去。
提前来占地方的庙会摊主们只闻得一声清亮的马嘶长鸣,抬头看时,但见一匹神驹踏着晨曦而来。背上的人轻轻一抖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那马儿便一声长嘶,高举前蹄人立而起,原地打了个转儿,这才打着响鼻落下。
骑士滚鞍落马,众人这才发现竟是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年轻姑娘,带着一只眼罩,皮裘皮帽皮靴,一副关外人打扮,瞧着冷冰冰的,倒教许多原本想上前询问马儿情况的人止步不前了。
面对座驾时,那姑娘身上的冷意却去了几分,唇边微微擎着一抹笑,温柔地抚摸它的脊背。
马儿刚才跑了一段,自己似乎也十分满足,甩着脖子,又是仰头一阵长嘶,油亮的鬃毛宛如日光下抖动的缎子,美丽极了。
既然是庙会,自然也有卖牲口的,有几个马贩子看到白星的马之后怦然心动,心里的小算盘疯狂乱拨,一时想着若是这样的马儿落到自己手里,能卖出多高的价;一时又想着这姑娘看上去挺年幼的,不知能不能用什么方法把这马儿换过来
不过一个小丫头,骑什么不是骑何必非留着这样一匹宝马暴殄天物
可不等出头鸟开口,那姑娘竟似有所察,一只眼刷到朝这边望来,眸底一片冰冷,似有杀气。
那几人猛地打了个哆嗦,瞬间把什么私心杂念都压下去了。
这,算他们看走了眼什么猫咪啊,竟是一头小狼崽子
再看她背上两节短棍,怕不是个江湖客吧
嘶,他们不过是正经买卖人,哪里惹得起混迹江湖的疯子
其中一个关外来的马贩子看见白星的眼罩后愣了下,隐约觉得这模样有些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又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在哪儿呢
是谁来着
又过了会儿,孟阳才赶着小毛驴咯哒咯哒进来。他伸长脖子看了一圈,直奔白星而来,“白姑娘,这附近全是卖牲口的,咱们得再往里走。”
白星点了点头,随他一并往里去了。
他们虽然不是头一批,但来的也算早,大部分位置都空着。两人转了一圈,索性跟一堆卖吃食的挨在一块左边是个卖糖葫芦的,右边是卖烤香干的,空气中都泛着甜丝丝的味道。
孟阳先把小毛驴拴好,从车上取下几根木桩,就地打成“干”字型,然后将带来的灯笼一只只打开挂好。
清早还有点风呢,十二只精巧彩灯随着风轻轻摇摆,头和四肢不断颤动,简直像活过来一样。
旁边几位摊主见他并不卖吃货,自知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也乐得看热闹。此时见那十二生肖彩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都不禁叫好。
“小先生恁的好手艺,”卖糖葫芦的汉子见他穿着长袍,料定是个清苦读书人,说话格外客气,“不知怎么个价钱我家中有个女儿属羊,正好每一盏回去与她耍。”
“八十文一只,若要两只,一百五十文拿去。”孟阳朝他拱了拱手,笑呵呵道。
纸灯笼需要用纸用墨用竹片,这些都需要专门去买,尤其前两者皆属于文房四宝之类,成本高昂。
来之前他仔细考量过了,历年市面上像模像样的彩灯都在五十文以上,逢年过节更贵。他的彩灯虽不算一等一的精致,但远超一般货色,这个价格非但不算贵,甚至还很实惠呢
卖糖葫芦的汉子一听,心头微动这彩灯如此精致,竟然不过百文,果然读书人厚道么
他还在胡思乱想时,旁边一个同乡便碰了碰他的胳膊,“哎,你要不要我儿子这些日子便一直嚷嚷着要花灯哩,偏我们镇上那些花色又陈旧,要价又高,不过一只多少年前的鲤鱼纹样灯笼就敢张口喊价一百文你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