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等到人都离开了,她才从湖中爬上岸。戴三山就在她身边游,不知道她在玩儿什么,看到她上岸,它也跟着要爬上来。
田七拍了拍它的大硬壳,“你先回去。”
戴三山仿佛能听懂人言,昂着它的大头,缓缓退回水中。
田七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皇上带着如意去慈宁宫了,她才敢回乾清宫,擦干身体,换了身衣服,怕皇上回来,不敢久留,出了乾清宫,向着和慈宁宫相反的方向溜达。
溜溜达达地就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里挺热闹,过节嘛,大家都出来玩儿。有些嫔妃其实挺期待和皇上来个偶遇什么的,毕竟是过节,皇上也是需要放松身心的。可惜她们翘首以盼了半天,只盼来一个太监。
托皇上的福,大家都认识田七。凡是接近皇上的人,妃嫔们都会高看一眼,若是此人能帮着说上句话,比她们自己苦等一天可管用得多。于是主子们对田七都客气得很,纷纷给了赏。
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田七一下就乐了。她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有“威望”,反正是别人主动给的,她又没答应会怎样,不要白不要。
转过假山,路过一座凉亭时,田七看到凉亭中个宫女伴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宫装女子。她便假装没看到,低头猛走。
那女子却叫住了她,“田公公慢走些,什么急事,也不怕日头毒,当心中了暑气。”嗓音柔甜,含着淡淡的笑意。
田七不能再装看不见,身体一转,走上前去躬身说道,“奴才请婉嫔娘娘金安只因怕热,便想快些走到凉快处,竟没见到娘娘在此,还望娘娘恕罪。”
婉嫔捉着手帕掩唇而笑,“本宫没那个闲心置你的罪。大节下的,你们也不容易。这几个钱拿去喝茶吧。”说着,向身旁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会意,取来两个小金饼子递到田七手里,田七接过来,道了谢。
婉嫔虽见过田七,却是第一次与他搭话,今天见他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伶俐善言,还当是这小太监势利眼看不起她。毕竟她最近一次承宠还是在两个月前,奴才们惯会捧高踩低,望风使舵,何况御前这些天天被捧的阉竖。
因此婉嫔心中便有些堵,面上却还保持着笑意,免了他的礼,放他回去了。
其实婉嫔猜错了。田七不是那么短视的人,再受冷落的妃嫔,她都不愿意得罪或是显露轻视之意。
田七之所以不爱搭理婉嫔,是因为此人是孙蕃的表姐,孙蕃的娘是婉嫔的亲姑姑。
婉嫔的爹爹官儿当得不大,一家人仰仗孙家鼻息,田七既讨厌孙蕃,自然也就不会喜欢这位表姐就是了。
这会儿婉嫔还不知道自己表弟被坑是因为田七,她只是暗暗咬牙,心想有朝一日我若得志,定要将看不起我的小人们踩在脚下。
如意最终没有告成状,因为父皇告诉他,如果他跟太后告状,田七就死定了。
如意既不信又不敢,被纪衡强行抱着走进慈宁宫时,已经哭得直打嗝,话都说不利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
太后心疼得要死,把他揽在怀里,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纪衡面不改色地帮忙解释道,“田七掉进水里,如意心疼,便哭成这样。”一番话每一个字都没骗人,偏偏巧妙地把自己摘出去了。
太后抚摸着如意的后背,帮小家伙顺气,一边叹道,“我们如意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只是那个奴才也太冒失了,怎么会掉进水里。”
如意抬手指着纪衡的方向,因为勇气不够,食指微微蜷着,“父皇”
纪衡眯眼打断他,“朕怎么了”
“你,你,”如意感受到纪衡威胁的目光,他把头靠在太后的颈侧,说道,“你,四岁,还,尿床”
纪衡“”
太后“”
看到父皇脸色黑沉,如意终于解了口气,双手搂着太后的脖子,垂目不语。
太后觉得挺尴尬,低声问如意,“不是说好了不许告诉别人吗”
“母后”纪衡深吸一口气,“朕最后一次解释,那不是朕尿的,是奶娘洒的茶水,她不敢告诉您。”
太后从来不信这个解释。她不相信四岁的孩子能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当然了,为了照顾皇上的面子,她每次都假装相信。
现在被如意情急之下道出,她干咳一声,低头帮如意理了理头发,又用帕子擦干净他的小脸蛋,然后抬头镇定地看着纪衡,“不过是跟孩子几句玩笑话,他当真,你也当真了你也是个孩子”
纪衡便不言语了。他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被亲娘编排几句,他还真是没办法。
太后又摸了摸如意的小脑瓜,看着他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感叹道,“我的小如意,要真是个小公主该多可爱,”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哀家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小孙女出生了。”
纪衡说道,“大过节的,母后何必说这样的话。”
“哀家这样说也是为了你,你年岁不算小了,还只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