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律法,杀人者抵罪。何况,殿下认为,对于死伤者而言,他们可会觉得严厉”
赵惇点点头,认真一拜,“学生明白了。” 若换做受害之人,还不都觉得不是死罪太轻了。死刑改做流刑,受刑者也要见好就收感激不尽。
三皇子突然雷厉风行起来,叫人颇有不适。众人都默默将目光投向了新来临安教的颍州知州。
连尚未离京的柳旭听过议论,也都好奇知州大人是如何教导三皇子的。
不过,毕竟官家都没动静。其他人更不好多嘴了。
嘴上不说,谁不知道这么些年一来,官家对三皇子优柔的心性一直头疼,生怕日后养出有如刘盈李显那般继任者。如今萧瑾教的他干净利落,官家还不知多开心呢。
姜穆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南北朝廷江湖势力都给他梳理一遍,然后将颍州三年规划图送给他了。
因着姜穆与虞书文相关,此番回京无疑便成了汤氏一门眼中钉。
皇帝便没让他在朝廷出面,只挂了少傅一职,每日东宫报道一次。
如此数月而过。
姜穆最早赵惇口中听得,说是今晨北地完颜雍使者前来再议和,条件依照靖康之故事。
一言流出,顿时便掀起南宋朝野上下轩然大波。
即使北方朝廷口风再严,但涉及战事,总掩饰不了多久。
如今完颜兄弟二人皆损兵折将,早不是百年前铁骑横扫天下之时。
如此情景,竟又以旧事为条件议和,未免欺人太甚。
最可怕的是,竟有人想要应下。
赵惇与姜穆相处日久,清楚明白如今完颜雍议和究竟为何。
无非是与完颜亮二人劳民伤财,如今军队缺钱缺粮,想借着以前威风再捞一笔。
若答应了,与割自己的肉喂狼有何区别。
赵惇当场就开始质问。早朝宛若菜市场,吵的沸沸扬扬。
下朝之后,其实也有些发愁。
汤宰相虽说拎不清,却很得父皇倚重。万一父皇听了他的意见
宫殿的回廊,垂落着正午的光。
赵惇推开殿门,光影自木制拱门投来,金砖之上如同烈阳映照湖泊之色。
长者席地,正坐于雕花拱门处,手下一盘棋局。
温文而沉雅。
赵惇暴躁的心情一下安静下来,大致说了早朝事务,“少傅您看此事当如何处理”
“殿下没有想法么”
“汤宰相是朝中老人了,父皇习惯多听他一些。”
“殿下,请坐。”
赵惇坐下来与他观棋。
黑白对峙。
对棋艺,他也只是略懂,隐约能看出局势复杂,但要他解棋,实在困难了。
“难分上下。”
赵惇觉着,无论自己执黑还是执白,无论少傅执黑还是执白,反正是他输。
黑子白子,谁再落一子,都会输。
姜穆道,“黑子为先,故而每场棋局,黑子都占据先手优势。何以赢者却有黑有白。”
赵惇道,“执子者不同。”
姜穆点点头,指尖转了手边的梅花棋盒,棋盘上一半黑子变作灰色。“表面来看,黑白势均力敌,但其实,黑子互斥。对黑子而言,他既要防备内部变色,又要担心白子攻击。”
赵惇新奇之余,也明白他的意思,接道,“所以需要先封住白子动作。”还要尽可能进行拉拢。
若主和派占据上风,那大宋就当真束手束脚了。
赵惇皱着眉,许久沉默,道,“本王找人杀了那老贼如何”
姜穆抬头,看他是不是认真在问他意见。
赵惇有些紧张。
半晌,才道,“本王知少傅不会如此,可时间紧迫,别无选择了。”
“何曾紧迫了。等着。”
“可是”
“等着完颜亮消息。”
“”奥,对,奥,拉拢大宋的不仅有完颜雍,还有完颜亮啊
如今完颜雍派了使者过来,完颜亮还能坐得住吗
“不知何时能来。”
“很快。”
姜穆收手,新作的棋盘送给他。
赵惇毕竟少年人,正是玩闹心性,见一种变色的棋子,心下好奇。
“先生,如何变的”
姜穆揭开棋盘表层青石,其中灰子之外,还分层装玉子,蓝子,每一落点棋格连有机扩丝簧,接到黑白花盒,层层交错,看着精巧细致。
转动棋盒,可更改最上层棋色,转动多少,便有多少棋子变化。
“听宫人说,再过两日是殿下诞辰,送与你。”
“谢先生。”赵惇爱不释手,顿时又觉得自己挺喜欢棋艺了。
自二皇兄离世,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