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穆的回应不紧不慢,“元将军。若我是你,此刻便不会因三州而不依不饶。”
“哼从来只有南人拜服于大金,吾等岂肯受此大辱。”何况,南人那方皇帝和军伍,明明如此懦弱不堪一击如今若要将三州归还,日后再想拿回来,恐怕就难了。崔重说日后再夺回,哼,鼠目之光,以他看来,在这萧文瑜手中,拿回三州太难
姜穆缓言道,“汉话有句说,祸起萧墙之内。贵朝陛下当与汴京叛乱者同族兄弟关系甚密,无人料想他会趁贵朝陛下南下时犯上作乱。若将军当真诚于贵朝陛下,如今当忧虑如何脱离困境,如何速返汴京,如何夺回国祚,之后又如何平定治下各族人心。”
“诚然宋多年都不敌贵朝铁骑,但如今之战,毕竟是大宋之胜利。如此情景,阁下莫还希望我与贵朝定下如昔日靖康之约吗僵持不下,与宋执着于八十里土地归属,是当真要贵朝陛下困于异乡沦落至死”
“”
“好一通伶俐的说辞,又好一副体贴的心肠”元宇暗暗咬牙切齿,偏偏,他又清楚,对方说的一字不差。此人敢于独身出使,又不怕他们破釜沉舟,果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威吓住的角色他阴沉沉地警告,“萧文瑜,你最好小心”
若不是现今,汴京那边逆贼登临为帝,局势也不至于如此紧迫了。
姜穆拱手微拜,云淡风轻似乎全然看不出他的杀意,“谢将军忠告,瑾记下了。”
元宇知道他在文人面前讨不了好,现下局面,他又不能对南宋使臣出手,只好沉着脸摆手招呼了他身后几十亲兵。“走”
离开时的眼神留给姜穆,也极是意味深长。
姜穆并不怀疑,元宇会抓住任何机会来让他消失。只是,他想归想,能不能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
人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完颜亮正在犹豫不决。
通常对于已经犹豫之人,稍加引导,事情便会看似顺其自然的发展。
石群早已收到飞信,按照他的脚程来算,三日之内可至汴京。
此刻
街头元宇去而复返。
甲兵列阵,铁甲兵戈相击,在这长夜中令闻者胆寒。
元宇冷着脸,挥手,立刻便有两个兵将上前,反扣住他。
姜穆心中了然,此刻十分配合,竟看不出半分畏色或是疑惑。
唇角那分若有若无的微笑令元宇觉得刺目无比。
元宇道,“尔可知为何”
姜穆被那两个士兵押解着,跟在他身后,此刻也依旧神色不变,“见到陛下,不就一清二楚”
元宇哼了一声。
倒是奇了。究竟是胆大还是无知如今祸事临头,却还如此一副云淡风轻之色
若是杀令下,他还能如此镇定,也许还真能得他一点儿感官。
至少不是像某些些酸腐书生一般,贪生怕死。
他想到此处,瞥了一眼传令过来正好与他碰面的老生。
这也是汉人。
完颜亮坐在军帐之前。
一团篝火已熊熊燃起。
姜穆到时,有四人抬着一口大锅走过来,又添上了水。
完颜亮看着锅里水煮沸,渐渐升起白雾,他目光都未转一下,“知道是用作何事”
姜穆的目光也落在大锅之上,火舌舔舐着黑色的锅底,对于完颜亮此人的残酷他又有了新的认知。“烹。”
完颜亮露出阴冷的笑,“要烹何物”
姜穆淡淡道,“烹人。”
如此架势,目的显而易见。
“不错。”完颜亮站起身,随手推开压着他的两个士兵,友好的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心,“依文瑜看,谁较合适”
“回陛下。”他依旧恪守礼节温文儒雅行了一礼,他回道,“无人合适。”
“不。”完颜亮打量着他,“我看你就合适。”
锅底的火焰呼呼作响,周围文臣武将尽数安静下来。
姜穆眉眼不动,“哦敢问陛下为何”
“军中皆是武夫,皮肉糙厚,想来也不甚美味。朕看你顺眼,煮成肉糜,必是绝佳之品。”
“”
完颜亮终于见他皱起眉。
“人不可同食。”
不关心下锅之人是自己,却说些不能吃人的话。
呵。
之前所见的那个汉人臣子站出来,花白的眉头皱着,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听闻宋使到达汴京,此做何解”
姜穆道一句真正的原因来了。“哦”
“宋人既遣使来和,又岂能另与汴京那乱臣贼子牵涉尔等根本毫无议和之诚意,萧瑾,此事你作何解释”
“原来如此。此事岂非简单”
“”
“陛下以我为使,我便是宋金之使者。若连陛下都不接受我这位宋朝使节,那我朝陛下,也只好去找能接受的朋友了。”
“萧文瑜,你说朕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