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杀狐(番外一)(2 / 4)

做孟婆汤,断绝前尘。但他毕竟是已定的神位,不需忘却前世今生。

手握圣旨的神将隐隐察觉到他的目的,却并未拆穿,“何人”

双鬓斑白的老人隐隐激动,不自觉自黄泉之中挪了一步,“姜穆。”

神将沉默了会,答道,“世无此人。”他来之前,已调查过张华生平。姜穆之名死在张华手下的一只狐妖

“他是妖。”张华素来聪明,却一时忽略了对方言中深意,再道。

神将只好讲的明白,“人妖有别。仙妖,更是殊途。”

良久死寂的沉默之后,张华反问,“如若这神灵之位,本该属于他呢”

神将叹了口气,“仙友何必因过往伤怀。那狐妖千年修行,十分了得。只是妖族登仙,还看修为深浅,待到得道之日,二位说不定还是同僚。此虽为妖族,却有深厚功德,来日成就,必然不凡。他愿辅以仙友功德,成就仙友,仙友何必期期艾艾。”

“恕华无礼,正因如此,华才留在此地百年。”在涤荡人心的黄泉流水中,等候了这百年。若是姜少白与他交情泛泛,或是只是他朝堂内外千万暗敌之一,他都不必要因此而愧疚。

可偏偏,从来以诚待人者,却得那般结局。到最后,他作为始作俑者,都开始为那人不平。

求雨者是他,提议新粮者是他,支持新法者是他,到最后,神明眷顾者又不是他。

品性温和,温文如玉为人称道的谦谦君子,却消失的如此不明不白。纵是为妖,又能如何姜少白待人,从来比起世上许多人,甚至比他张华,更加友善平和。

妖族寿长,少白若执意避让,恐再百年,也不能相见吧。

他要道歉,也应道歉而已。虽然,少白不去原谅,也是应该。背友求荣之人,或本该有此结果。

神将握着那道旨意,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仙友还待几年”执念不消,纵然登仙,恐也无心道业。

还待几年

“不知”

张华静默的看着远方那片昏暗的阴界风景,目光平静。

他已经习惯了。

若少白非妖,杀局之中,岂非将永镇阴间死域死域,只听名号,那岂非已比黄泉更加阴暗恐怖

这是他应负的罪孽。深埋黄泉,这将是他赎罪的方式。

当年为何,偏信了李明异之言也许只因,少白左右逢源,云淡风轻便平息事端,他是如玉君子,那时,他惧怕了,他嫉妒了,所以他轻易便信了,信了那些漏洞百出的言语。

“也罢。待仙友执念消解,神位又无新任,我会再来寻你。”

别后经年。

青年一身青衫,自奈何桥渡来,一步一移,奈何桥后过黄泉,对他伸出手,“茂先,起身吧。”

“少白”

二百八十五年,他们二人再见了。

年老的魂魄伸出的手,苍白枯瘦,有些微的颤抖,“你来了。”历经百年的目光有些混沌,看到来人时,又重新变得清明。

青年面貌如旧,露出昔年如常的微笑,“闻张君已得仙道,心有挂念,故此,穆前来一问。”

修长的手握着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拉了一下,将陷在黄泉之人带回了彼岸。

“少白。”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谈起。

记忆中的声音依旧温和不变,“张君。别来无恙。”

张华张了张口,良久,才寻回人语,“华已年迈今见少白,却又能回思当年与君乘荫树下,共饮梅酒之日”意气潇洒,何等快意。

“时已久矣。”青年在水岸边坐了下来,“张君风度幽贤,沉静俊雅,心系天下,如今忆来,依旧历历在目。”

青年拂袖之间,一张竹色案几,一壶清酒凝现,他敛袖倒了两杯,抬头向张华伸手示意,“请。”

张华犹豫了下,落座对面,揽了一杯在手。

“一杯,敬谢少白当年山匪相救之恩。”初见,无名深,剿匪陷身,危难之际,君自天降,神人之资。

清酒入喉,犹带梅香。酒是昔年埋下的梅酒,人却已非故人。

“路见不平,本当如此。张君不必为此挂怀。”他敛袖持酒,一饮而尽,回以笑言。

“一杯,再谢少白幽州破邪之功。”相知多年,幽州邪祟频出,与君进鬼巢虎穴,破邪之时,仗君义气。

“张君心系百姓,穆为君友,自不得避身事外。”

“一杯,华代天下百姓,谢少白移种新粮,避去粮荒之危机。”

“机缘巧合。新粮之事,非少白之功。商队觅种,农家智者殷勤种植,张君联合齐王,潘岳金谷园极力推广,三者缺一,此事难成。”

可若非少白提出此事,又形容新粮种样貌组建商队,岂会有之后种种

张华,张茂先,他没有对面之人眼中的如此无私宽宏。

张华不再多提,再添一杯,“最后一杯,华一生问心无愧,唯欠少白。昔年听信妄言,伤君至深,多年以来,皆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