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已经恢复正常工作的阮苏突然宣布去外地考察, 将化妆品分厂建在外地, 为期半个月。
她出发前把兄妹俩交给了赵祝升, 拜托他照顾好他们。
为了不让兄妹俩因不舍而哭闹, 她特地选在晚上出发,等第二天早晨安安和音音醒来时,家中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爸爸,娘呢?”
早餐桌上,安安难得主动开口问道。
赵祝升微笑着为他们添了牛奶, 看着那乳白色的液体注满玻璃杯。
“你娘找到了一个很喜欢的新玩具, 等玩腻了才会回来。”
音音好奇地问“是什么玩具呀?”
他抿抿嘴唇, 没说话,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同一时间,晋城偏远郊区,一套许久无人居住的院落被收拾干净,住进来几个人。
阮苏, 顾千秋, 还有两三个杂役。
对于自己的决定, 她振振有词。
“你个死瞎子, 一个人住在那光都没有的破胡同里,天天喝白粥, 你不得癌症谁得癌症?幸亏你遇上我这样的大好人,这些天没什么事可做,就送你一程吧, 吃喝住行我都包了,药也给你买好了,你就多多感谢菩萨吧。”
顾千秋站在院中一脸无奈,“明明是你把我给绑架过来的。”
“绑架?绑架怎么不用绳子?”阮苏理直气壮,“我又没有绑你关你,你不想待在这里就走回去吧。”
顾千秋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欺负人”三个字。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阮苏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说“别拒绝了,就剩下这半个来月,好吃好喝地过往不好吗?说不定因为营养丰富,你的病自己就好了。”
顾千秋问“你也一直待在这里?你家人不担心你吗?”
她想到兄妹俩,以及离开时赵祝升的眼神,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不是东西,却对他说“跟你没关系,你管好自己。”
二人在这院子里住了下来,顾千秋睡东厢房,阮苏睡西厢房,中间是客厅和杂役的房间,隔着十几米远。
每天早晨杂役都会开车去城内购买新鲜蔬菜和肉类,回来煮饭。
顾千秋本来不必做事,可他闲不住,睁着一双无用的眼睛在院中走来走去,要么帮忙扫地,要么洗菜做饭,甚至在后院里种了几沟萝卜。
阮苏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看着他。
他走到哪儿她就看到哪儿,记忆中段瑞金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她要好好记住这张与他相似的脸。
她甚至特地买了一台照相机,偷偷拍了许多照片,有他正在挖地的,有他洗菜的,也有他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
每一卷胶卷她都小心翼翼存放,比珠宝更珍惜。
因日夜相处,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几乎无话不谈。
一天他们同桌吃饭,夹菜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顾千秋猛地缩了回去,几秒后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阮苏饶有兴趣地放下筷子,歪头看他,越看脑袋凑得越近。
最后他屏住呼吸说“你的气息都喷到我脸上了。”
她咧嘴一笑,坐回原位,“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顾千秋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没有?”
他仿佛很疑惑她会这样问,但还是尽量解释了原因。
“你脾气不好,经常骂我死瞎子。而且我欠了你很多,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债主。”
阮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不太相信他的话。
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的话,为什么每次她回头都能看见他望着这边?
要不是他的眼睛看不见,这种行径可以称之为偷窥了。
对了,他的眼睛。
阮苏认认真真望着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从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用口型无声地说“我——爱——你。”
顾千秋突然捂住脸低头咳嗽起来,“咳咳,今天的菜太辣了。”
阮苏起身喊杂役倒水。
住进院中一周后,顾千秋的情况开始急速恶化。
他常常吐血,食欲不振,明明天气已经转热,他却整天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阮苏不拍照了,因为不想留下他虚弱的模样,只坐在旁边陪他,偶尔给他念念书。
顾千秋的父亲是教书先生,爷爷奶奶也认识几个字。他没正经上过学,但受家人熏陶习得几手,作了一首诗给她听。
“仙鸟兮飞寒岭,金屋兮藏娇娥。惨绿不知亡国仇,夜夜舞笙歌。起风兮望四方,烈火兮燃故乡。我随清风上云霄,步步踏星河。”
阮苏摸摸他瘦可见骨的脸庞,笑道“瞎子,你如果不瞎,说不定能有一番出息。”
他扬了扬嘴角,“人生没有如果,而且我这辈子……不后悔。”
“你都没睁眼看过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