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对我们来说是商机,对他们来说,又得挨顿饿啊。”
阮苏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良心商人,一边卖着烟草,一边关心百姓生计。
商元良笑眯眯道“我是希望安丰毛巾厂能在洋货与买办的挤压下生存下去的,可惜从前两年开始,它就一直入不敷出了,赚不了钱还得花心思打理它,厂长又是当初追随我的好伙计,实在叫人难办。”
阮苏试探地问“莫非……您想让我管理毛巾厂?”
他点头,“厂长这位置暂时不好给你,我让你当个特助吧,虽然名字是助理,但是去了以后你想怎样大刀阔斧的改我都没意见。”
管理毛巾厂……这与阮苏设想的提拔有点出入,但是比当个机器似的翻译已经好多了。
怕只怕万一把她派出去,就再也不调回来,永远管着个小小的毛巾厂该怎么办?
算了,瞻前顾后没必要,横竖只有一条路,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阮苏做出了决定,抬起头道“好,那我何时过去?”
商元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舒舒服服地靠向椅背,抱着黑猫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两个小时后,阮苏站在了毛巾厂的厂长办公室里,当初拒绝她应聘的经理也在。
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冷淡,显然一点也不欢迎她这个空降兵。
阮苏在来的路上就预感到了会这样,没有意外,放下东西说“咱们先开个会吧,把厂里这几个月的情况了解一下。”
厂长道“可是你还没有办公室,不如先给你安排办公室?”
阮苏回头看着他,眼神不容置疑。
“不,先开会。”
在她的要求下,毛巾厂的管理人员集中到会议室,一直开到傍晚才结束。
下班时阮苏对厂内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几乎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成本高售价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出在人员管理上,厂长是当年跟着商元良一起发家致富的老伙计,而他在用人方面,也秉承着用亲不用疏的原则,毛巾厂里连个扫地的大妈都是他媳妇的侄子的同学的姑妈的亲戚。
在这层关系下,他抹不开面对员工们严加管理,导致厂内工人工钱高干活少,要求高贡献少。
两者相加,不亏才怪。
她要是想改变现状,解决员工的关系问题首当其冲。
可这全厂都是亲亲热热的一大家子,吃商元良给的补贴吃得不亦乐乎,她一个外来人如何改变得了?
世道又乱,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她要被人谋杀在下班的路上,再也见不到安安音音了。
得想个靠谱的办法再动手。
她边琢磨着边往外走,打算去搭电车,却看见经理站在大门旁边,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阮苏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理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她,又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在等谁?”
“我……”
他本不愿意说,在阮苏的一再逼问下才告诉她,厂长为了挽救毛巾厂,决定提高生产量,降低人员薪资——他买了二十个包身工,约好今天送到。
阮苏得知真相后无语透顶,光提高产量不解决根本问题有什么用?就算是欲盖弥彰,又掩盖得了多久?
她回头看了眼厂房,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良爷所说的进口机器运到了吗?”
“到了。”
“投入生产了?”
经理摇头,“人手不够用,而且耗电量大,咱们的毛巾利润低,用它不划算。”
“你们有没有打过广告?”
“怎么没打过?前两年还请过女明星呢,花了不少钱,可惜没什么效果。要说搞噱头,还是洋人厉害。”
阮苏摸着下巴想了想,吩咐道“你接到包身工以后把她们安排好,切记不许擅自用她们,我另有用处。”
经理困惑地问“什么用处?咱们的生产线已经满员了啊。”
阮苏笑着摇摇头,没解释,绕过他往外走。
经理看着她的背影,鼓起勇气搓着手道“那个……之前没有招你当会计不是我故意针对你,现在大厂里的会计都是有资格证书有经验的人,最差最差也要有个好师傅带,不然那么大的账,如何放心交过去是不是?”
阮苏忍俊不禁地转过身,“所以呢?”
他耳根通红,羞愧得要钻进地里去。
“你能不能别计较这事?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我这份薪水吃饭呢。”
阮苏笑道“放心,我不是那记仇的人。只要往后你配合我的工作,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经理愣了半天,喜笑颜开,鞠躬哈腰地道谢。
阮苏挥挥手,走去电车候车点,等了几分钟没等来电车,只等到一辆锃亮的雪佛兰。
赵祝升说“路太远,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