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高大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间。
一见到他,阮苏白天的自我排解自我安慰都泡了汤,难以自拔地回想起他给她留下的感觉。
男人的手指是修长笔直的,因常年握笔写字长出些老茧,触感粗粝,指根处还套着一枚更加坚硬的扳指。
这样的一根手指钻进软肉里,以不容拒绝的坚定力度前行,直到碰到他想要的东西。
羞耻、颤栗、愤怒阮苏合拢了双腿,看着他笑都笑不出来。
段瑞金并不需要她笑给自己看,往床前一站张开手,是要她为自己更衣的姿势。
她看着门,想从那道亮光中跑出去,可是卖身契没拿回来,姨太太的身份没解除,除非她跑去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不然肯定会被抓回来。
阮苏屏住呼吸下了地,来到他身旁,垂眉顺眼地为他脱衣服。
段瑞金家财万贯,姨太太锦衣绫罗,他本人倒是只热衷于西化的简约打扮,万年都是一件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一条长裤,裤腿被段福熨得笔直妥帖。
要说装饰,除了扳指以外,只有手腕上那块瑞士进口的劳力士金表,总隐藏在他的袖口中散发着光辉,据说一块就能抵得上一座宅子,普通人买都没地方买。
阮苏先帮他摘下手表,小心地放在桌上。
然后脱了衬衫,裤子。
他在矿上工作一天,天气热,衬衫难免有淡淡的汗味,不动声色的侵袭了她的空间。
最后段瑞金只穿着一条短裤,进了浴室。
仆人送来热水与干净睡衣,下楼时将换下来的衣服带走。
卧室变得很安静,能清晰的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阮苏坐在床上望着门,虽然身在门外,心却犹如在笼中,不得自由。
段瑞金出来了,又让她为自己穿睡衣,然后二人一起进了被窝。
至此他们没有一句交谈,阮苏嗅着空气中他淡淡的气味,感受着身后几厘米外传来的热度,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碰她
她不敢问,万一人家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一问之后决定把她“办”了呢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要留着命等将来吃大锅饭呢。
一夜无言,天亮后送走段瑞金,阮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要闲出屁了。
大姨太在她房间里吃斋念佛,基本不露面。二姨太沉迷麻将,夜不归宿。
三姨太四姨太做了亏心事,看见她就像耗子见了猫,既怕又恨,绝不肯与她说话的。
阮苏用翡翠丝绸把自己打扮成一株矮小的圣诞树,下楼喝了碗小米海参粥,打开手袋看着里面不曾减少的银票,决定还是出门花钱去。
一个人走不自在,得带个拎包的,于是她从厨房里选了个打杂的老妈子,随自己坐上汽车。
老妈子看着老,年纪也就三四十,坐在这样一位的姨太太身旁,感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她闻着阮苏身上的香粉味,怕自己将人家的好衣服弄脏了,故意往角落里坐。
阮苏瞥见有沿街叫卖糖葫芦的,让司机停车,给老妈子一块钱,叫她买三根糖葫芦回来。
老妈子捧着那块银元下了车,认认真真执行她的命令,将那晶莹透亮的糖葫芦买到手,正准备回车上时,突然有一队穿制服戴大盖帽的警察押着犯人从旁边过。
那犯人不老实,窥见机会往糖葫芦柱子上一撞,撞得小贩人仰马翻,大柱子乱挥,扫倒一片人。
她像泥鳅一样摆脱控制,往前急奔。
老妈子运气不好,被柱子打到了头,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阮苏见状连忙下车扶她,警察们有些去追犯人了,有些留下来。
她问那留下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陡然听见个小姑娘的声音,并不耐烦回答,可是回头看见她的装扮,她身后的司机和汽车,便知道不是穷人家的女儿,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我们接到教堂那边洋人的报案,老有人半夜溜进去偷他们的樱桃,下手还特别狠,本来满满当当的三棵树,硬是几天就被薅成了秃子。我们昨天派人在那儿蹲了一夜,终于蹲到这小贼。”
“小贼”
警察要解释,眼角余光瞥见前方来的人影,连忙一指。
“您瞧,抓回来了。”
阮苏抬眸望去,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认识的。
小贼一身粗布衣,扎大辫子,脏得那叫一个蓬头垢面。大约已经被人教训过,脸上带着伤,表情也是透出痛苦。可是从那圆圆的脸与大大的眼睛里,阮苏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那日卖樱桃给她的小姑娘。
那天的小姑娘胆怯可怜,帮人卖樱桃赚个跑腿费,丢了筐子还怕爷爷骂。
眼前的小贼却是暴躁又泼辣,被两个大男人拎着还敢对他们拳打脚踢,嘴里更是不停歇,用最难听的市井话将他们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了个遍。
一个警察被她骂出了暴脾气,抬手就是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