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么慌!”
胤礽呵斥道, “真要出事, 谁都跑不了。”
“是、是。”
何柱儿迭声应道。
胤礽撑着下颌, 眉头紧紧皱着。
他深吸了口气后, 才问道“让你去打听鄂伦岱他们的消息, 可打听到了?”
“奴才打听到鄂伦岱他们似乎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出了避暑山庄去办事去了,至于是什么事,则暂时尚未打听得到。”
何柱儿结结巴巴地说道。
“行了,皇阿玛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 你想打听到,也没那么容易。”
胤礽根本没对何柱儿抱多少希望。
只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才让何柱儿去打听的罢了。
何柱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试探地问道“那主子, 您考虑得如何了?”
胤礽沉默了下来。
他的双手交叉, 眼神落在桌子上的匕首上。
他——显然已经没有选择了。
“那条道路没被发现吧。”
胤礽突然出声问道。
何柱儿猛地反应过来。
他连忙道“没有,奴才敢保证那条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那条路偏僻得很。”
胤礽深吸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睛,囔囔地说道“让老四和老八住在烟波致爽斋也好,这样一来, 出了事,就可以将责任推到老四和老八身上了。”
“是,主子爷英明。”
何柱儿呼吸急促地说道。
“主子爷,”何柱儿顿了顿,问道“您想什么时候动手?”
胤礽的手指在桌子上缓缓敲了敲。
那有节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快,显然此时他的心也很乱。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
他拍案而起,将匕首插入靴子里。
“是!”
何柱儿连忙应道。
“噼啪—”
蜡烛发出了一声破空声。
烛火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晃了晃。
康熙提笔正批着奏折, 此时见烛火晃动,眼前的字也跟着晃动起来,他不耐地说道“梁九功,把窗户关上。”
“是。”梁九功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到窗户前,把撑子放下,关上窗户。
康熙将一副玳瑁眼镜戴了上去。
在没人的时候,他都会戴着眼镜看奏折,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因为康熙不愿意让人觉得他老眼昏花,连字都瞧不清楚了。
“马齐这字真是越写越回去了,这奏折满篇废话,真是浪费朕的时间。”
康熙啪地一声将马齐的奏折丢到了一边。
他揉了揉眉心,将眼镜取了下来,“不看了,明日再看。”
“是,万岁爷。”
梁九功应道,他问道“万岁爷,雍郡王和廉郡王都已经安置在了东厢房里了。”
“嗯。”康熙淡淡应了一声。
梁九功见康熙并没有多吩咐什么,便也歇了押宝的心思,伺候着康熙更衣洗漱。
烛火被吹灭后。
康熙闭眼睡下。
而东厢房那边,胤禩和胤禛二人却还没有睡下。
两人分住在相邻的房间里,都同样对着烛火,想着给康熙的章程。
康熙睡得不怎么沉。
上了年纪再加上这些日子操心儿子们的事,他几乎没几个晚上睡得好。
但即便是睡不下,康熙依旧是笔挺挺地睡在那里。
他早已习惯如此。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任何一点点声响都格外的清楚。
外室梁九功的呼吸声,门外侍卫们佩刀和衣裳摩擦的细微声音,以及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康熙猛地睁开眼睛。
他保持着身体不动,眼角的余光朝窗户外看去。
在那里。
他瞧见了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
即便此时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也依然能肯定那人就是太子。
康熙此时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失望、还是说该说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太子。
康熙心如死灰地看着那个身影缓缓推开窗户。
而那人的手上分明拿着一把匕首。
“护驾!”
康熙突然喝了一声。
梁九功在外头都快打瞌睡了,猛地听到呼声,连忙冲进屋子里。
外头的侍卫们也都跟着反应过来,连忙冲了进来。
半开着的窗户啪地一声合上。
外头那人似乎被吓到,匆忙逃走了。
梁九功进了屋子,恰好瞧见那人匆匆逃走的身影。
他心里一颤,这不是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