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低着头, 双手垂在两侧,“民妇进宫时,为了有备无患, 将这个月的账簿也跟着带了进来。若是这位大人质疑, 不妨将这账簿一观, 如何”
那袁桥面露怔愣神色。
白掌柜从袖中取出一本页面发黄的账簿,呈了上来。
康熙冲着梁九功扬了下下巴。
梁九功立即意会, 从阶上下来,接过白掌柜手里的账簿, 呈到康熙面前。
康熙接过账簿, 垂下眼眸翻阅着账簿。
底下众人屏息凝气。
一个个都不敢出声。
胤礽暗暗皱了下眉,眼角的余光在胤禩和胤禟身上转了一圈。
老八和老九准备得这么周全,莫不真是有恃无恐
他心里存疑,故而越发谨慎, 不肯轻易开口。
那胤祉和袁桥等人听着上头不断传来的翻书声, 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提到了嗓子眼。
“袁卿。”
康熙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平静, 听不出是喜是怒。
但却叫袁桥的心不自觉打了个颤。
“臣在。”
袁桥抱拳,弯着腰行了个礼。
“若按你所说, 但凡是在八宝阁采买过胭脂水粉的都是给老八和老九贿赂的, 那满朝文武岂不是将近一半都想收买他们”康熙啪地一声将账簿甩在了袁桥面前, 他的声音里仿佛淬着寒气, “你好生看看”
袁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连忙道“微臣不敢。”
袁桥的视线落在了那本账簿上。
在那本账簿上,兵部尚书、工部侍郎、安郡王、裕亲王、诸多朝廷大臣的府邸都在上头赫然在列。
袁桥的瞳孔颤抖, 只觉得像是被人兜头到脚泼了一桶大寒日的冰水,浑身上下瞬间凉了个透。
“袁大人。”
胤禟上前去捡起那本账簿,他那双凤眼带着嘲讽从袁桥身上扫过,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本账簿,笑盈盈地说道“依着袁大人的意思,怕是觉得本阿哥和八哥和诸位大人都有勾连吧。”
他看着袁桥的脸色白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念着那账簿上的府邸。
胤禟每念一个府邸,早朝上就有一个大臣的脸色沉了下来。
胤礽心里暗暗咯噔了下。
这老八和老九果然暗藏着一招。
胤祉的面色微沉。
他冲着队伍中一个大臣使了个眼神。
那大臣会意,站出队列来,打断了胤禟的话,“九阿哥,这本账簿又能说明什么,浑水才能摸鱼。”
胤禩眼神凉凉,看得那大臣不禁生出几分畏惧来。
他唇角扯了扯,一双温润的眸子里难得透出几分戾气来,“依着这位大人的意思,大人是觉得账簿上是哪些大人给我们兄弟二人贿赂了空口无凭,就想泼脏水。我们兄弟二人受点儿委屈也便罢了,其他大人却是无妄之灾啊。”
胤禩的这番话,提醒了账簿上的众人。
其他事也便罢了,这会子要是再不开口,那可就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陛下,采买胭脂水粉乃是贱内等人所为,女为悦己之容,这本无可厚非,却不想到了有些人眼里,却是别有用心了。”
工部尚书头一个站出来反驳。
“陛下,尚书大人所言极是,若按照袁大人的道理,那我等诸位大臣岂不是衣食住行都该自便,不可再外采购,否则便是贿赂,便是有所图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袁御史不知意欲何为,竟攀咬偌半个朝廷的大臣。微沉恳请陛下严查,好还我等的清白。”
那袁桥身子一晃,脸色越发苍白。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此时,众人稳占上风,七嘴八舌,便把袁桥的所作所为打成了构陷污蔑朝廷大臣和皇子清白的罪行。
那袁桥汗如雨下,浑身的官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胤祉。
偏那胤祉此时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逃避的意思,清晰可见。
“行了。”
康熙打断了众人的话。
早朝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康熙神色瞧不出喜怒,他道“袁桥此次办事着实不周全,冒冒失失,有失体统,褫夺职位,在家好生反省。”
“是。”
袁桥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应了一声,“谢陛下隆恩。”
“此事不过是些许风言风语罢了,何值一提。”
康熙给这事下了个定论。
众人心知,此事就此便是揭过了。
若是有人敢再有二话,则是得罪了万岁爷了。
早朝散后。
胤禩、胤禟等人走到午门前,正要离去,却见梁九功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八贝勒,九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