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击声,门房将大门旁边的角门打开,不耐烦的问道,“谁啊”
“快去通禀,就说环三爷回来了”李大富粗声粗气的喊道。68
“环三爷哪个环三爷”门房暗自嘀咕,朝当先那名少年看去,心中不由微惊。这少年好出众的人才,身着一袭纯黑斗纹锦衣,华贵的布料在日光下反射出微微荧光,更衬得他肤白如雪,唇似丹朱,最精彩的是一双眉眼,修长的眉宇斜飞入鬓,漆黑深邃的瞳孔占据了大部分眼白,且蒙着一层浅淡雾霭,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冷漠的味道。
对方容貌瑰丽至极,神秘至极,甚至透出几分危险来,叫人看得久了只觉心惊肉跳,门房狼狈的移开眼,朝旁边瞥去,却见后边的马车上有一婆子探出脑袋,喝骂道,“作死的奴才,连贾府正经的主子都不认识了快去通禀,就说赵姨奶奶带着环哥儿回府了,使人开门迎接。”
门房来贾府只有五年,未曾见过贾环,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环哥儿三个字如雷贯耳。
“我的娘哎是那个环三爷”他惨叫一声,砰得关紧角门,边跑边大喊,“混世魔王回来了快快快,快去通知各位主子,混世魔王回来了”
府里好一通兵荒马乱。
贾环挑了挑眉,立在门前耐心等待,大约一刻钟后,只闻踢踢踏踏的跑步声越来越近,粗略估算,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到了也不开门,窸窸窣窣的排兵布阵。
又是小片刻,角门拉开一条小缝,门房探出脑袋,颤着声儿道,“环,环三爷,您请进,老太太叫您直接去见她。”
贾环将赵姨娘搀下车,步入贾府,看见拿着棍棒立在两旁,表情如临大敌的护院们,不禁讥笑道,“嚯,好大的阵仗”
哑巴兄妹立马抽出腰间匕首,亦步亦趋跟在主子身边,视线对上那些护院便呲牙裂嘴,从喉头挤出野兽般的嘶鸣,叫人看了瘆的慌。
李大富抬头挺胸,信步前行,对这等森严阵仗视若无睹。有三爷在,怕个吊
小吉祥,宋嬷嬷也都跟没事人似得,还有闲心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小声讨论贾府的变化。
护院们将大门堵住,以防这群人逃跑,看见他们镇定自若的态度,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情更忐忑难安了。今儿府中不会又发生什么血案吧
“一去五年,贾府变了不少,都快不认识路了。”赵姨娘挽着儿子手臂,喟叹道,行至一处拐角,看见花丛中冷脸伫立的少女,她情不自禁的丢下儿子,快步迎上前,“探姐儿,你长大了,叫姨娘好生看看”
“你们还有脸回来”探春退后一步,冷笑道,“连赖大管家都给打死了,你们好大的威风赖嬷嬷可是放了话,要拉你们偿命,此去凶多吉少,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只一句话,无论死活,万莫牵连于我。打小你便只顾着环哥儿,未曾理会我半分,我也不求你什么,这次便当你还了我那许多年的舔犊之情,我们日后各不相干吧。”说完干脆利落的走掉,不给赵姨娘半点反应的时间。
赵姨娘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朝儿子看去,眼睛一眨便流下两行眼泪。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女儿这就是她怀胎十月辛拼死诞下的女儿她简直不敢相信
“哭什么她什么德行难道你还不知道早该习惯了”贾环不耐烦的皱眉。
赵姨娘狠狠抹掉眼泪,平静开口,“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免不了去操心。罢,各不相干就各不相干吧,我们走”
一行人在护院的簇拥下到得正院,甫一跨入门槛,一只茶杯便兜头砸过来。
贾环推开赵姨娘,轻轻巧巧接住暗器,置于眼下一看,嗤笑道,“哟,成窑五彩小盖钟,挺值钱的。”边说边五指微拢,将好端端一只茶杯徒手捏成粉末。
白色的尘粉从那纤细的指间漏下,骇得厅中众人心惊肉跳。好家伙,又长本事了再过几年谁还治得住
贾母本想给他个下马威,哪曾想却被杀了回马枪,为掩饰心中惊骇,一把拂落矮几上所有瓷器,斥道,“畜牲,给我跪下”茶杯、茶盘、茶壶乒呤乓啷碎了一地,若当真跪下,膝盖便废了。
贾环掏掏耳朵,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走上前一脚踹开安坐于厅中的赖嬷嬷,扶着赵姨娘在她位置上落座。
“你,你”赖嬷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过身便朝贾母重重磕头,啼哭道,“求老太太替我做主”
贾政也看不下去了,呵斥道,“环哥儿,你这是作甚既做了错事,便拿出认错的态度来,还不赶紧给老祖宗跪下”
“哦,我做错什么了”贾环挑眉问道。
“你杀了我儿,还将我儿尸体送到太太房中,你敢不认”赖嬷嬷尖叫道。
“原来是这事”贾环拍了拍脑门,忽而裂嘴一笑,“杀他的还真不是我,不过就凭他干得那些事,死一万次也不嫌多”
“畜牲你还冥顽不灵”贾母拍桌,正要发难,一个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大喊道,“老太太,晋亲王来了,说是让你们出去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老太太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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