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手中的蜂蜜似得粘稠。她盈盈站在那里,一双素手摆在腹前,冷冽溯风之中,如玉美人。
郴王十分受用,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苏芩看,咽了咽口水。
“我想要买那个。”纤纤素手指向一旁的首饰铺子。
“好。”郴王一口答应。
逛了半个时辰,苏芩已经将这条街上的糕点吃食都试了个遍。
举着手里只吃了一口奶油炸糕,苏芩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往陆霁斐嘴里一塞。
男人十分顺从的将苏芩吃剩下的东西吞进肚子里,动作流畅异常。
郴王站在旁边,看一眼怀中抱着,手臂上挂着,脖子上吊着,满满都是东西,还一路被苏芩投喂了近乎半个项城小食的陆霁斐,面色十分难看。毕竟这些东西已经是他今次来项城所带的全部家当。
相比于郴王黑到近乎变成墨色的脸,陆霁斐则十分闲适。甚至隐隐还能看到男人眸中显出的笑意。
“表哥,你没钱了吗”苏芩看一眼郴王挂在腰间,空荡荡的钱袋子,明知故问。
项城的物价不算贵,但因为苏芩买东西不还价,那些店主看着几人穿着华衣美服,所以便使劲的宰。
郴王回去后,一算账,发现竟花了千两银子,当即便心疼的难以自持。
另一处三进院落内,陆霁斐抱着吃饱喝足又睡过去的苏蒲进正屋,将人放到炕上。
红拂和绿芜立时端了沐盆来给苏蒲擦洗。
苏芩进一侧里间,褪下身上的大氅,伸了个懒腰。
陆霁斐随后跟进来,看一眼苏芩拆开了宫绦后里头露出的藕荷色薄袄。他上前,伸手触到苏芩的肚子,然后轻按了按。
“你干什么”苏芩原本就吃多了,被陆霁斐一按,顿时就觉得小肚子涨涨的越发不消化。
“像有喜了。”男人在想措辞,想了半刻,终于是慢吞吞的吐出这句话。
“有喜”苏芩的声音有些细细的尖利,她喊完,立时又捂住了嘴。
正屋外间,正在帮苏蒲脱小衣裳的绿芜和红拂听到里头的动作,凑在一处窸窸窣窣的说话。
“绿芜,我怎么好像听到里头在说什么喜啊”
绿芜想了想,道“可能是姑娘想吃四喜丸子了吧。”
“哦。”红拂点头,扒下苏蒲身上的小靴子,将人推进被褥里。
里间,苏芩瞪着一双眼,使劲的伸手推搡了一把陆霁斐,压着声音恨恨道“你才有喜了呢。”
说完,苏芩转身,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
好像,确实,可能是胖了些
自从广西郡邑回来后,苏芩便胃口大开,不仅一日三餐不落下,晚上还要跟陆霁斐一道用宵夜。大致是因着在广西郡邑饿狠了,所以这吃食便用的多了,这一用多,再加上苏芩懒怠动,就难免要长肉。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苏芩有根懒筋骨,而陆霁斐每日晨起上朝前总会练武,自然比苏芩这种光吃不动的要好。
犹记小时,苏龚替陆霁斐请了个练武的先生,苏芩觉得有趣,便硬要跟着一道学。那时苏芩尚小,也没什么男女之防,苏龚便让其跟着一道学了。只练武太苦,每日鸡鸣起身,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尤其是在寒冬腊月的天,更是辛苦。
苏芩只学了三日便不肯学了,现在她会的那些花式招数还是那时候陆霁斐被她缠的烦了,手把手的教给她的花架子。
这花架子不用武学底子,耍起来好看,又不费劲,苏芩欢喜的不得了。
已近子时,很晚了,项城的天早就暗漆漆一片。
苏芩捂着自己的肚子上炕。
陆霁斐换过一套亵衣亵裤跟着上去,却发现炕上有两套被褥。
小姑娘缩在那套秋香色的被褥内,他身上盖着的则是那套沉香色的。
男人在暗色里睁着一双眼,想了想后,道“我不是在说你胖。”其实胖点挺好的陆霁斐想起今日吃的艾窝窝,有些触动。
“闭嘴”小姑娘气呼呼的吐出这句话,霍然翻身起来,连件衣裳都不披,趿拉着绣鞋打开红绸软帘就往外去,径直跟苏蒲睡到了一处。
陆霁斐躺在炕上,抿了抿唇,按捺下心绪,闭上了眼。
他说错什么了吗
翌日,陆霁斐一早起来,穿戴整齐,路过正屋外间时看了一眼那蜷缩在被褥里头的苏芩和苏蒲。
苏蒲的被褥比较小,挤了个苏芩后,两人因为要抢被,所以就索性缩在了一处。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雏鸟。
小姑娘缩着脚,将苏蒲搂在怀里,睡得面颊红通通的。
被褥边缘露出一只白嫩小手,指尖粉嫩嫩的带着香。
陆霁斐伸出手,轻勾了勾那细嫩掌心。苏芩颤了颤眼睫,鸦羽色的睫毛搭拢着,娇花般的身子躲在里头抖了抖。她抱着怀里热乎乎的苏蒲,僵直着没有动。
男人轻勾了勾唇,收手,将臂弯上挂着的袄裙挂在就近的木施上,然后又替她将随意踢扔在地上的绣鞋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