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兰正在打量薛清宁。
小姑娘的五官生的极精致, 再挑不出半点不好来。白皙的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粉色,是晨光中还在打着花骨朵的一朵粉色芍药花。
想必等她再大些, 姿色会更加的娇美出众。
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眼, 水润润的,极澄澈清透。未入尘世的一头小鹿般,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谙世事的, 没有经受过半点苦痛。
林如兰忽然想到自己。
她在薛清宁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像这样不知世事的,但是现在却
目光冷下来。捻着芍药花梗的手指用力,竟是硬生生的就将这朵芍药花给折断了。
芍药花就这样的落到了地上。
薛清宁垂眼望过去, 就看到一只穿大红色绣缠枝牡丹花绣鞋的脚踩在了这朵芍药花上面。
昨日才刚下过一场春雨,地面依然有些松软。薛清宁就看到芍药花被那只脚很用力的压进了土里面,能看到有紫色的花汁渗了出来。
薛清宁觉得很刺眼,也觉得很心疼。
开的这样好的一朵花, 原本该在枝头肆意明媚的。又或者是清水供养在精致的素色花瓶中供人赏玩,但是现在却
“很心疼”
林如兰的声音其实也是娇柔的, 还带着微微的颤音。想必她用这样的声音跟人, 特别是跟男人, 撒娇的时候,肯定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她的任何要求。
也难怪薛博平会对她那样的宠爱和痴迷了。可以说,是林如兰自己看不上薛博平正妻的位子,不屑去争取, 若不然乔氏早就已经被薛博平给休了。
不过现在林如兰跟她说的这话中却带着逼人的寒意。
薛清宁沉默。
其实这几年她虽然有远远的看过林如兰几次, 有一次两个人甚至还对面的走过, 但是显然林如兰觉得她只是个小孩子,是不屑于跟她说话的,甚至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她半分,所以薛清宁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得罪过林如兰的,可怎么现在却
她就算再不聪明,但也是能听得出来林如兰这话里的敌意的。
顿了顿,薛清宁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林如兰。
她肯定是没有林如兰高的,所以看着她的时候还要仰起头。
不过小姑娘面上看起来还算是镇定的。甚至她还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朵花儿也不容易。它可能从寒冬的时候就开始打苞,积攒了这么久才能开放这几日。你摘了它下来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这样的,这样的糟蹋呢”
能看得出来小姑娘还是怕的,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林如兰却笑了起来。
“糟蹋”
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细手指缓缓的拨弄着自己手腕上面戴的翡翠镯子,林如兰上挑的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只不过扔了一朵芍药花你就说糟蹋,你知道什么是糟蹋”
像她这样,明明贵为郡主,只等父亲继位之后就会是公主,原本该金尊玉贵,为众人所仰望的天之娇女,但是现在却沦落到给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儿子做妾,这才是糟蹋
可薛清宁却在这里跟她说,她将芍药扔在地上碾碎了是糟蹋
这个小姑娘懂什么她什么都不懂。
她活的这样的好。锦衣玉食,吃穿不愁,还有母亲和兄长疼爱,连孟明达的儿子都要认她做义妹
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林如兰忽然弯下腰,伸手就用力的擒住了薛清宁的下巴。
“我原本是不想跟你说话的,但你竟然认了孟明达的儿子做义兄。你可真是”
一语未了,忽然就听到有人在沉声的叫她“长姐”
声音里面带着急切和担心。
她转过头,就看到林星承正快步的从石板桥上走过来。
等走到跟前,他没有说话,只冷淡着一张脸看着她。
目光却不是平日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冷漠,而是凌厉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威压。
林如兰微怔。
她的这个弟弟在她面前一向都是顺从沉默的。很多时候她甚至都以为他压根就不晓得这世上还有高兴,或者愤怒这些情绪,但是现在,他却在发怒。
为了这个小姑娘,他在跟她发怒
林如兰忽然就觉得很好玩。
她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薛清宁,口中发出呵的一声轻笑。
随后她松开擒着薛清宁下巴的手,起身站起来。
也没有跟林星承说话,带着丫鬟,转过身摇摇的就往前走了。
看到她走远,林星承立刻转过身看薛清宁。
小姑娘应该被吓到了,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下巴那里能清晰的看到两道手指印。
她刚刚手上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林星承一双长眉微皱。看薛清宁孤身一个人,就问她“你出来怎么没有带个丫鬟在身边”
若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