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3)

第二十一章

自那日后,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殷牧悠难得得了闲, 在太傅府中作画。

“大人, 君世子来了。”

手上的笔沾足了染料, 因为这片刻的停顿,在细腻白皙的宣纸上滴下一滴墨,就这样渐渐晕开, 让这幅尚未完成的画失了。

见此情景,流映不由哎呀一声“太傅画了好些日子的海棠春睡图,就这样给毁了。”

一想起那日在元宵国宴发生的事, 殷牧悠的心绪便十分烦闷。

“画再多的海棠春睡图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会来,不来的, 还是不会来。”

流映没能听懂,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看向殷牧悠。

殷牧悠浅笑“听不懂也没关系,长欢人呢”

“在外面站了许久, 又不让奴进来禀告,只是呆呆傻傻的站着。”

殷牧悠叹了口气, 将手上的笔一扔“我去看看,你别跟来了。”

八角亭内, 只剩下流映一人。

她疑惑的把石桌上的海棠春睡图收好, 仍旧没品出殷牧悠方才话的意思。

“海棠是暮春开的花,今歌的意思是,他等不及看了。”

流映心口一颤, 便朝那边望去, 却见一位长相阴柔至妖的女子, 瞳仁漆黑得犹如一潭死水。

“我在太傅府没见过你,你是”

“风自楼祝月瑾。”

听他喊太傅名讳,又直接进了太傅府,流映只当他是太傅的友人。

可祝月瑾的话,却让流映十分不爽,心头慌乱不已“不管客人是谁,都不该说这种诅咒太傅的话”

祝月瑾朝桌上的海棠春睡图望去,他只是添了几笔,这幅图又重新活了过来。

流映睁大了眼,叹了句“真厉害”

祝月瑾打了个呵欠“你们太傅在何处”

“去见君世子了。”

祝月瑾望向远方,眸子微闪。

元宵佳节那日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他今日来,就是要跟殷牧悠讨个说法。

计划了十年的事,只差那一步了,今歌为何退缩了。

明明那个位子由今歌来坐,远比懦弱无能的小皇帝坐更好。

碎石小径的深处,君长欢站在玉兰花树下。

他的发间都沾染了融不开的雪,不知在此地驻足多久。

殷牧悠快步的走了过去“长欢。”

听到殷牧悠的声音,君长欢回过头来,眼底透着慌乱“今歌,你怎么来了”

“你来了太傅府,又不让下人禀告,我能不来吗”

君长欢沉默了下去,仅仅几天,他就消瘦了下去,昔日温柔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

“这颗玉兰花树,是我年少时不懂事,非要种在这个地方的。”

殷牧悠随着他的眼睛望去,五年的时间,原来的树苗已经长成,竟在不知不觉开出了花。

“从前我总是在想,你喜爱玉兰花,倘若我在院子里种一颗,你偶尔看过来的时候,会不会也看到我种的这一颗”

殷牧悠心里难受,他的确是生性温柔的少年郎。

君长欢伸出手去抚摸树干,伪装了这么久,在殷牧悠面前,君长欢却装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微颤“今歌,我好怕。”

他才丧父,又因为其父是罪人的原因,连替父亲收尸也做不到。

那具尸体并未下葬,如今还扣押在天牢里。

太平侯大逆不道,再加上坊间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轻易入土为安。

“那夜的事情,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

君长欢眼尾微红“你不肯告诉我,却有旁人来告诉我所谓的真相。”

“你信吗”

“呵,他当我是傻子,我怎会信”君长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情绪,“我恨极了,恨不得拿起刀,戳穿他的心脏,割开他的肠子。”

殷牧悠猛然的抬眸望去,君长欢这些时日变化得太大。

君长欢眼底流着泪,却偏生要笑“今歌,人人都说你手段残忍,杀了许多人,你告诉我,该怎么报复一个人”

“收起自己所有的尖锐,伪装在他身边,让他露出柔软,然后一击致命。”

君长欢果然不流泪了,睁大了眼看他。

殷牧悠问“很可怕吗”

君长欢摇了摇头,眸子染上痛苦“你在紫寰宫那半年也是这么做的”

这是殷牧悠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若换了旁人问,只怕他会发怒。

“是啊,我装得好辛苦,装得久了,到后来越来越找不回自己了。”

“后来人人都在指责我,说我偏激,自私,手段残忍,不似当初的我。”

“可我若还是我,便活不下去。我把你们眼里的慕今歌给丢了。”

君长欢的眼眶渗出雾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