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乃官府掌控,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然容奚手握特权,司吏立刻应允,亲自领他至矿场。
青州多生矿藏,朝廷便在此设采石场。
至矿场,容奚举目而望,不少矿工手握石镐,于地表浅层处挖采矿石。
大魏开采矿石,大多为地表风化残积、堆积矿,或江河岸边的铁矿,甚至包括露出地表的浅部铁矿。
铁矿多藏于岩石中,矿工常用火烧之法,使石开裂,从而得到矿石。
如此,采石效率相当低下。
“郎君有何高见”司吏见他凝眉沉思,不禁小心问道。
谁不知容奚乃容尚书之子,且得天子盛誉。他一个小小的铁官,压根不敢得罪。
钢铁在后世普遍使用,乃必需之物。大魏却使用铁器甚少,除军用器具、农具等,百姓无铁可用。
若要开采更多铁矿,须使用更为高效之法。
他得仔细思量。
“并无。”容奚礼貌一笑,“回罢。”
因青州营铁司铁矿储存较少,容奚未得许多,运至姜氏后,交于姜卫平,遂归宅。
刚入宅门,刘和迎来,禀道“郎君,有良田可买。”
容奚一喜,“当真”
刘和呵呵笑道“仆还能骗您不成”
“刘翁,买田之事交于你,钱帛从账上支取便是。”
容奚嘱咐他后,至书房,铺纸于案,提笔蘸墨,却在落笔前犹豫半晌。
他本欲传信至郡王府,然思及秦恪位高权重,定事务繁忙,哪有闲暇再来濛山
但若不叫他亲眼得见,仅凭书信描述,必无说服力。
沉思良久,他方缓缓运笔。
翌日,他着刘子实携书信至冯氏,交于冯山之手,请其寄往盛京郡王府。
刘和顺利将地买下,离容宅并不算远。
先前张家那几处田地,正在沤肥,容奚不欲用之,遂重新买地,是为播种土豆。
土豆于地窖中,已生青芽。青州气候条件,适宜土豆于秋冬种植,次年初春便可收获。
土豆既可充饥,又能作为案上佳肴,容奚素来喜爱。
他唤来张志,教授其将土豆切割为带芽的块状,而后种于地中。
张家俱为干活好手,不过数日,便已完成。
他们不知土豆为何物,亦不知容奚此举为何,但作为佃户,自然是听主家吩咐。
此前胡玉林助容奚收购土豆苞米时,一些富商亦随大溜,却不知何用。
现打探到容奚以此法,将土豆埋于地中,便也令人学习种植,但没敢种太多,恐占用过多土地,来年秋收减少。
容奚将方法俱授张志,由张志打理田地之事,自己当甩手掌柜。
是日,北风卷地,天色忽明忽暗。
容奚受邀至锦食轩,同胡、姜、段三位好友同聚。
“大郎,现今窑工技艺越发娴熟,玻璃产出愈多,青州富户多用之,玻璃镜亦得追捧,谁人不赞大郎之才”
胡玉林举杯相敬,感佩非常,后一饮而尽。
姜、段二人亦随之敬于容奚。
容奚连饮三杯,他才十六,不能多饮,且不胜酒力,便歉然道“奚不比兄长海量,三盏已至极限。”
他年纪最小,如今瘦削不少,颊肉消退,隐于裘领中,愈显稚嫩青涩,唇红齿白。
如观音座下童子,俊俏不凡。
三人自然关照于他,分别再饮两盏,以示盛情。
“大郎不必再饮,此宴是我三人专为你而设,”胡玉林三盏入腹,眼尾绯红,眸光微微迷蒙,“为兄感激于你。”
他所受赞誉,皆因大郎成全。
“玄石兄言重,”容奚无奈摇首道,“你我兄弟,以后莫要再说这些。”
胡玉林咧唇一笑,与往日精明迥异,他摇晃行至容奚身边,跪坐而下,执其手腕,目光极真挚。
“此乃我肺腑之言,大郎切莫嫌弃。”他轻声一笑,借酒意,倒于容奚肩上。
容奚笑,“原来玄石兄亦非海量。”
他这一笑,牵动唇角,皓齿微露。
胡玉林见之,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容奚手腕微痛,无奈道“玄石兄醉了。”
他不着痕迹挣脱,正欲将胡玉林扶回原席,便听门外子实之声。
“郎君,家中来客。”
他嗓音微微颤动,容奚与他相处数月,知其乃兴奋激动所致。而能令他激动之人,除战神秦郡王,还会有谁
此前,刘小少年得知,“陈大郎”就是大魏战神后,几天几夜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容奚回神,歉意起身道“守原兄,文秀兄,玄石兄,奚家中来客,先行告辞。”
姜、段二人,帮忙将胡玉林扶回坐席,道“大郎你且归家待客,路上小心。”
出锦食轩后,凉风袭来,吹散几分酒意。
容奚摇摇头,妄图使自己清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