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抓着领带,蒙住了他的眼。
他想给男人在脑后打个结,但手有点儿够不住,使不上劲儿。牧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下来点儿。”
袁盛立马就跟只大狗似的,往下蹲了蹲。动作熟练,可见没少扎马步。
牧水这才顺利地打了个结。
“好了,暂时看不见我了。”牧水满足地笑了笑,脸颊上闪现一个酒窝“咱们先一起生活几天,熟悉一下吧。”
袁盛没说话。
浅蓝色的丝绸领带,罩上眼后,一层光浅浅透了进去。
他隐约能瞥见少年的眉眼,和脸颊上的酒窝。
艹。
怎么看起来更好看了
袁盛的胸口猝不及防地麻痹了。
齐星汉没有过多纠结称呼的问题,他看向了一扇漆成白色的门,说“那是你的房间。”
“好的,谢谢齐先生。”牧水松了一口气。
如果齐星汉不愿意让他住进来的话,他就只能在附近租房了。可这里是黄金地段,想也知道房租不会低。
“如果没有别的事。”齐星汉挪动步子,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有一扇漆成黑色的门,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贴在一面雪白的墙壁上,对比鲜明强烈,让人本能地感觉到不适。
牧水腾地站了起来“您了解过我了,现在该我了解一下您了。您方便吗”
“了解”齐星汉略有些迟钝地回过头,看了看牧水,低声问“你想怎么了解”
牧水指了指那扇黑色的门“我能进去吗”
客厅里没有多余的摆件,空空荡荡,几乎不见任何私人物品。
这不利于他观察了解齐星汉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牧水又问了一遍“能吗”语气小心翼翼,黑黝黝的眼眸里,好像透漏出了一点星星的光亮。
齐星汉抿了下唇“能。”
这么配合的患者,已经很少见了。
牧水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跟在齐星汉的身后,一块儿靠近了黑色门。
门是锁着的,齐星汉按上指纹,“叮”的一声,门自动弹开了一条缝。
里面没有光透出来,漆黑得像是无尽深渊。
齐星汉没有动,似乎是在等客人先进。
牧水伸出一根手指头,推了推门,门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平缓地向内推开了去。
牧水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扒拉着墙壁开始摩挲,他摸了半天,忍不住纳闷“灯的开关呢”
“没有灯。”齐星汉说。
“没有灯”牧水眨了眨眼。
齐星汉低头看向了他,眼眸里仍旧承载着麻木而冰冷的情绪,他说“死人,怎么会需要灯呢”
来了。
科塔尔综合征。
重度妄想,认为自己已经死亡、腐烂,维持日常生活的是自己的躯壳。
要不是见到真人,牧水也很难将这个患病的人,和各种报道里的超级巨星联系起来。
他没有去纠正齐星汉这句话,而是带着一本正经讨论的口吻,冲齐星汉道“可我是个活人呀,我需要灯的,不然走路会摔跤。”
齐星汉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明天装。”
真好说话。
目前看起来,没有院长描述得那么可怖啊。
牧水心想。
他掏出了自己的二手智能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光柱照射出去,一下就照亮了面前一小片的范围,然后牧水就发现,卧室的地面上,贴着的是黑色瓷砖,哪怕他穿着拖鞋,踩上去后也感觉到一点凉意。
牧水慢慢走了进去,然后不断摆弄着手机,调整角度,好方便他更完整地观察整个房间。
转了一圈儿之后,他发现房间里没有桌椅。
只有一张两米宽的床。
不,说是床其实都不太像。
他扭头去看齐星汉。
齐星汉还站在门口,始终没有挪动过步子,他好像就站在那儿,一直默默无声地盯着牧水。
牧水在黑暗里眨了眨眼,问“我能摸摸吗”
“能。”
齐星汉似乎不太喜欢说话。
又或者是,他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以至于离开镜头后,他就只想沉默寡言,省省力气。
牧水这才将头扭回来,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面前这张奇怪的床。
是木头啊。
没有铺床单,也没有放被子和枕头。
就只有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宽两米的木头盒子一样的东西,摆在卧室中央。
牧水收起手,有些失望。
这里从里到外,都不像是一个人的居所。
他又举着手机,往前走,发现了窗帘。
窗帘沉甸甸地挂在那里,将窗外所有的光线都拦住了。
牧水抬手想要拉开,但拽了一下没能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