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玄虚地放置着当下最流行的求生储备——
罐装水、罐头、干燥蔬菜、毛巾、地毯、从手指头破皮到伤筋动骨都能用上的药物,分门别类地装在各种防火防爆的嵌入式柜子里。
总之,任谁来了这里,都只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那些已患被迫害妄想症的富人——相比于买个小岛买艘轮船,他
们更热衷于建一些囤货基地,备以地球灭亡之需。
晚上十点半,公司很多人已经走掉,任睿声还没有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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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费程的大助理,他的上下班时间并不固定,不用打卡,绩效奖励也从来不按照上班的天数来规定,除非特殊情况,他并不请假。
费程的需求就是他的上班时间。
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外面,只要费程没发话,都不算下班。
情况有一些不同寻常。
费程很少在公司待到这么晚。且同时,没有叫他进办公室处理任何的事情。
自水巢的意外发生之后,费程就没有再交给他任何新的事务。水巢的安全由他负责,这件事是个意外,但费程没有过大度得放过一切意外的时候——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将自己工作的失误推给意外,那么发生的就不会再是意外,而是制造的巧合。
他没有被批评。
冷处理。
摆在桌上的内线电话在此时响起,叮铃铃地将任睿声紧绷的神经弹断,他唰地一下站起来,眼睛扫过上面熟悉的0开头的内部高级号,立刻接起电话。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费程在电话里这样说。
晚上的公司比白天更为安静,上班的员工并不少,但经过一天的工作,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看上去多说一句话都费力。即便如此,那些低级的员工还是努力掐出微笑跟他打招呼。
任睿声不为所动。
但就在那几个跟他打招呼的员工离开之后,他重新在只有一个人的电梯里拾起微笑,电梯的镜子找出来他笑容的古怪和虚假,他又尝试着调整角度。
现在好了。
他将这个微笑保持到了打开费程的办公室门的刹那。
因为在门打开之后,他的微笑丢盔弃甲——赛乐也在办公室里面,就站在费程的身边,替他泡好一杯热茶,规规矩矩地往办公桌前方退。
费程窝在座位里面,眼神扫向门口。
古怪的感觉袭击了任睿声的大脑。
费程:“把门关上。”
任睿声从失神中被唤醒,背过身,他将门压了过来。
“咔哒”,智能门自动上锁的声音。
“咔”——这是……
任睿声猝然将头转了过来。
费程手里的枪已经上膛。
漆黑的枪口被头顶的灯光照得亮,一把小巧的手枪,不知道被他放在哪里,西装内口袋,裤兜,或者一开始就拿在手上,隔得太远,没有被注意到。
费程:“过来。”
任睿声走到费程的书桌前。
现在,他和赛乐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费程开始把玩枪。
他的眼神落在枪上,没有落在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脸上。他的话依然说给他们两个人听。
“纪湛的人知道了水巢的位置。我被人拿着枪,抵住脑袋,要挟把周宇放出来。”
“那天晚上真的很惊险。”
“你们能够感受到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暴雨来临前沉闷的夜,没有人不知道,有一场雷暴正在酝酿。
任睿声咽了咽唾沫。
房间极度的安静,他咽唾沫的声音也变得刺耳,至少,大过了隔壁赛乐的呼吸声。
费程抬头看了他一眼。
费程:“现在,周宇被魏易带走了,水巢被毁。我处理了这么久的烂摊子,终于有空来算算账。到底是谁把我卖给纪湛的。”
任睿声心脏猛地一跳。
他迅速地看了赛乐一眼。
赛乐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盯着费程身后顶到天花板的玻璃书柜,很专注地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司机是最值得怀疑的。但是,他跟了我很多年。如果要卖,他就该早将我卖了。”费程食指轻轻抚过枪背,又吹一口气,灰尘也掉了下去,“他曾经为了救我,胸口中过一枪,我怎么能够怀疑他呢?”
“这样,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很没有人情味?”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该是谁呢?”
任睿声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离职的采购部经理——一定是赛乐,他在里面捣鬼,他撺掇费程怀疑他,怪不得,费程这么多天都没有找过他。
任睿声忍住抓着赛乐的衣领质问的冲动,身体下倾,两手掌住办公桌前:“不是我,我绝对没有出卖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