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啮狡仔细看过信, 随后将兽皮信纸整个盖在桌案上, 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獵秃在一旁看的焦急,有心想要去拿那信笺,却又不敢。自他二人接收咆哮部落起, 啮狡训人的法子獵秃便看了个全,每每回想起那些被整饬的服服帖帖的咆哮部族残部,獵秃便是心中发寒, 再面对啮狡时,他下意识的便谨慎了许多。
好在片刻后, 啮狡主动说出了那封信的内容“巫祝大人欲让我去岩扬一趟,今日就走。”直直看向獵秃,啮狡面色如常的道。
“这么急”獵秃不由奇道, 只觉得巫祝大人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 现下可是收服整个咆哮部落, 为永泰大军去往大荒原扫平道路的重要时刻。
啮狡没有回复獵秃的疑问,心中却自有计较, 乌玖让他去岩扬郡主要为了探明两件事, 一个是打探喵氏一族在郡中的过往, 另一个便是联络沿途相熟的行商,从行商哪里问询有关岩扬牧云两郡备选郡君滞留中都的原因, 而这两件事, 全都诡异的跟乌玖所规划的部族发展大方向毫无关联。
啮狡作为乌玖的血契奴隶, 多少知道一些乌玖的盘算,他们一路来到溪源,除了寻找更适合种植的丰饶土地外,同样有规避郡都纷争的意图,毕竟,中都皇城云波诡谲,外戚祸乱宫闱的流言也时有传出,一旦矛盾被放到台面上,四郡都将不再是善地,而一直以来,乌玖在溪源地所推行的所有政策,也在逐步践行他的意图,不论是整合整片平原四部,还是将扩张方向放到荒僻凶险的大荒原,都有暂避中都锋芒,徐徐图之的意思。
但现下,两道毫无关联的命令打破了乌玖过往稳步发展的计划,也让啮狡不由的多想一层,敏锐的直觉,让他从这两条命令中嗅出了些许莫名的危险气息,回想起从牧云开拔前来溪源之前,跟乌玖的那一番对谈,啮狡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毕竟,那出身神秘的巫祝大人,对于中都的皇族辛秘了解很深,如今这两道探查指令也不像是突发奇想,更像是某种不甚明显的征兆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若真是如此,这片大陆,怕是将要有大事发生了
只是不知道,那远在中都的两名郡君,跟远迁溪源一隅的喵氏部族,在这场纷乱之中,又各自扮演着何种角色了。啮狡抬眼看向中都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在风暴来时,暴风中心永远是最为祥和安静的,中都皇城,新的一日,依旧歌舞升平。
在皇城最为奢华的一片殿宇之中,有一座宫殿是专门为历任皇室继任者所设,被仆役们亲切的称作“皇储殿”,如今,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内正居住着这片大陆未来的继任者皇储彩琰
作为主圣木所产出的唯一一枚胎果,彩琰自出生起便备受耆老们看中,只因,他所代表的,是羽族的权柄在整片大陆的延续
由于生来孱弱,耆老们对于这名好容易盼来的继任者自然是呵护备至,在皇储还是鸟形的幼年期,便寻遍整片大陆的珍惜药材,制作出滋补难得的羽食羽药,只为了给孱弱的皇储养护身体。
可惜,数年间吃遍了天材地宝的皇储并未逐渐好转,不知是不是虚不受补,再多的珍贵羽药跟珍惜羽食也无法让皇储的身体结实起来,耆老们即便着急也全无办法,而这种特别的照顾,在玄氏一系掌权后也完全断绝了。
强势的玄重,在圣皇的支持下,一力接管了皇储的起居,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众星捧月般被所有人看中的皇储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野,曾经门庭若市的皇储殿也逐渐变的冷落起来,而随着耆老跟勋贵的势力在玄氏一族的打压之下节节败退,无人再会出言声援那默默无闻的皇储,毕竟,耆老们已然没了话语权,而那些被玄重亲自提携的新贵们则十分清楚自己应该关注跟讨好的究竟是谁。
在有心人刻意的忽视下,深居简出的皇储大人逐渐被人们遗忘,仿佛,这矜贵的皇族继任者从未存在过一般
此刻,年幼的皇储彩琰正透过半开的窗棂朝殿宇外探看,窗外只有冷落的门庭,连仆役都鲜见,那层层楼宇,叠叠亭台,虽极尽奢华,也也寂寥无尽,一日一日,空寂的殿宇仿佛一个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坟墓,将他幼年里那些单纯天真童稚的情绪逐渐消磨后一一埋葬。
双手攀住屋内的矮凳,彩琰吃力的爬到窗棂之上,至今仍未完成二次化形的彩琰身型矮小,容貌稚嫩,青白的面色跟瘦削的身形,更显出他的先天不足来,他甚至不能像普通的羽族那样,自由的在鸟形跟人形之间来回转换,只因孱弱的躯体无法满足这样巨大的能量消耗,因为执意化形而生病数次的彩琰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次身形转化都是对自身身体的莫大的考验
除了不能随意化形,他也不能长时间行走跑动,出生至今,彩琰都跟剧烈的运动无缘,甚至,就连使用魄力都有限制,即便不用魄力做任何事,不过是在体内流转超过一定的时限,都会让他脱力昏厥。
彩琰曾一度痛恨自己这幅孱弱的身体,泄愤似的反复动用魄力,直至昏厥,直到某一日,他听到殿宇外的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