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小骷髅倒的。
兰疏影坐下来之前,认真考虑了古堡的食材来源问题她觉得,桌上这些东西可能被规则糊过一层障眼法。
等她吃到嘴里,这些卖相让人垂涎的东西就会变成甲虫、毒草和癞蛤蟆。
这酒,她本来也不感兴趣,没打算喝,可现在酒明显是出问题了。
猫尿呵呵要是被当成这种东西,酒会不会觉得委屈
兰疏影又想,她开着鬼瞳也没看出酒里有毒,可见障眼法是真的有。
骷髅傻站了几秒,突然抱头蹲下,委屈巴巴还带着哭腔地申诉道“不是我做的”
一嗓子嚎得在场几个都不太适应。
受惊最明显的是尼络,黑影一跳三尺高,挂在水晶吊灯的珠子上打哆嗦呢。
昼神抬头望望尼络,再瞅瞅她,戏谑的意味更浓了。
尼络好像给主人丢人了qq
兰疏影面不改色,余光瞥了瞥小骷髅,然后用眼神向昼神询问道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活宝
昼神微笑想知道你求我啊。
“嘁。”
他俩表现得太漫不经心。
骷髅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没有处罚他的意思。
呼保住小命了
可他怎么觉得有点难受呢
骷髅闷声抱住瘦巴巴的自己,卑微
昼神一派悠然,端起他面前那杯酒,嗅着芬芳,看起来真有细品的打算。
兰疏影暗唾毒死你算了
她把那杯酒夺过来,也是往地上一泼
“哎哎”昼神语气惋惜,把目光转了回来,认真批评她“太浪费了,好歹也是百年佳酿。”
怎么不是浪费呢
同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酒,对面那杯就没有异状,是单独针对她一人。
兰疏影眯起眼叹了口气,很是不甘心,指着自己的脸说“你来评评理,我这脸上是不是写着好欺负这几个字”
“唔”昼神仔仔细细打量她一阵,摇头,慢悠悠道“那倒是没有。”
“可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难免火气旺盛,说不准你在哪儿惹了一桩仇怨出来,不能怪人家只对你动手。”
他说着,唇边泛起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
“如我这般修身养性、又爱好和平的长者怎么会在这里有仇家呢你说对不对”
兰疏影震惊极了。
她跟这个老东西一别至今,也有些日子了,或许是够得上刮目相看的条件,可是她挠破头也想不到
堂堂一个比南明府的历史还长寿的上位神,居然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无耻”俩字贴在脸蛋上
“啧真是对称啊。”
昼神似乎察觉出她这儿没好话等着他,也愿意配合她玩玩,仅剩的一只眼睛里绽开笑影“哦”
反正都熟得很了,兰疏影还真不怕他翻脸,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她挪开身子,从自己座位后面抓出来一个娃娃。
“你没仇家”
“你没惹事”
她抓着娃娃在空中摇了摇。
俨然是抓住了证据,看你如何狡辩
这个娃娃的材质,看不真切,身形只有巴掌大小,每一片皮肤都是无暇的雪色,穿着褶皱繁复的鹅黄洛丽塔蓬蓬裙,眉眼精致,像极了小公主。
可怜,娃娃可能不太结实吧,心口被某种利器扎破了,一朵硕大的红梅浸透了层层纱衣。
她眼神哀婉,红唇微开。
透过娃娃黑亮且泛着柔光的瞳孔,似乎能看见内里封着的活人的灵魂,若是静心聆听,还能捕捉到那个灵魂向外求救的声音。
她在说,求求你,放过我。
她说,我好疼啊,我想回家
谁不疼呢被一箭刺穿的奥西疼不疼要是那具干尸能开口表达,她不但会喊疼,还会抱怨自己比这个娃娃丑陋一百倍
兰疏影冷淡地把娃娃按在餐桌上,流不完的血从伤口挤出来,她的指甲很快就像被凤仙花染过,有股甜腻的芳香。
那边,奥西嗅出了这股气息,顿时有了反应
她遵从本能,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
两抹魂火锁定住娃娃。
空气凝滞了,放出灵识也抓不到娃娃的哭叫声,因为小公主害怕了。
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样。
按照古堡的规则,弓箭能要她的命,她对弓箭的厌恶多过畏惧。真正能让她害怕到做噩梦的,是面对被她亲手射杀的奥西。
奥西和再往前的古堡主人阿瑟不同,这个女巫为了永葆青春来到这里,她能忍受守在古堡里的四百年孤寂,也不会对那些误闯这里的生命感到愧疚。
她活得很快乐,如鱼得水。
谁剥夺了她的快乐,她就跟谁不死不休。
哦不,她已经死了兰疏影略微挪开手,奥西立即将利爪挥向娃娃,她把手按下,奥西抿抿嘴,停住了。
“你看看,该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