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泉侧耳听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怅然和失落。
“汪熠濯。”他招了招手,示意弟弟跑过来,在后者迈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跑过来后,汪星泉修长的大手慈爱的揉搓他的狗头,喃喃自语般的说“就咱俩了今年换个地方过年。”
诡异的是,此时此刻平常绝对不会理人的汪熠濯好像能听懂汪星泉说的话一样。
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依然是惜字如金“洗澡哥哥呢”
由于郁酒最开始和汪熠濯熟悉起来的时候,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洗澡事件引起的,所以汪熠濯在之后一直固执的称呼他为洗澡哥哥。
还好没叫几次,没让郁酒听见。
汪星泉哭笑不得,捏了一把他的脸“回家了。”
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两个一样是没家的孩子。所以即便是有些舍不得,非常不想两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医院里过年,也得让人家回家。
“汪熠濯,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汪星泉任劳任怨的整理着郁酒买回来的东西,看着里面一堆堆的熟食,自言自语的问“能给哥哥做一顿饭吃,嗯”
然后他又喃喃嘟囔“算了,没准老子八十那年,还得给你小子做饭呢。”
聒噪的大人。
正坐在画板前的汪熠濯不耐烦地堵住耳朵。
郁酒回到几天无人问津冷冷清清的家后,才打开汪星泉送给自己的新年红包。
里面洋洋洒洒的飘出五百块钱,崭新崭新的现金。
现在网络化信息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包括郁酒。可以说在收到这个红包之前,他有一段日子没见过现金了。
郁酒眨了眨眼,像是研究毛爷爷脸上有几颗痣一样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五百块钱收到钱包夹层里。
左右他也懒得用现金,更懒得冲到网上。
索性就用来压箱底好了,权当做什么平安福。
“新年快乐”郁酒想起之前汪星泉在自己耳边的祝贺,自言自语了一句,有些讽刺的轻笑“有什么好快乐的,孤家寡人”
他说到一半,声音一顿。
郁酒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没和汪星泉说一句新年快乐。
这就人家都和自己说了,自己不说是不是不太好用微信说是不是不太正式要不要回去说会不会太折腾
刹那间,郁酒脑子里略过五六个想法,争前恐后的弹幕气泡里欲拒还迎的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想回去。
干嘛和汪星泉一时置气呢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啊。
况且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今天就不做数了。
郁酒浑浑噩噩的想着,肢体却比大脑行动的更快,挂完对联后就拿起刚刚扔在玄关处的围巾往脖子上套。
套了一半,郁酒又泄气的摘了下来。
不行,刚刚被人撵回来,就算要回去这也未免太速度了一些,太不矜持了一些了
郁酒抿了抿唇,放下围巾干脆的脱了大衣准备洗个澡。
他决定休息休息等晚上再去医院陪那哥俩,顺便也是找人陪自己。
那个时候的郁酒,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
假如他稍微思考一下,就会觉得一向理智到近乎冰冷的自己此时此刻的种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疯球了。
他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而深思不安,踌躇不前,简直一点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但郁酒却的的确确就是这样了。
他前后不一,口是心非,神色徘徊却浑然不觉,乐在其中。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种姿态就是越陷越深。
郁酒写过很多情感类的剧本,但他却浑然不知一个人真正陷入一段感情的开始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是他自己这般模样的。
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对汪星泉多关心了一点而已,而且汪星泉还是被他连累的这么惨的,关心关心实属正常。
只是郁酒忘记了自己上辈子都刻板龟毛的要命,压根没什么好哥们儿,也根本不懂越界两个字怎么写。
他只是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夜幕降临,郁酒带着煮好的两盒饺子出了门饺子是他之前买的速冻的,一直没吃,此时到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一个大大,连饺子都没有,未免太过凄惨了一些。
郁酒家里过年,一直是有这个传统的。
漆黑的大大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毛毛雪,郁酒带着两盒饺子来灾区慰问难兄难弟,下了出租车后在医院院里走了一段路,浑身便像裹夹了一身风雪一样。
他走到病房门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音,郁酒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冰冷的躯壳都被昏黄温热的灯光焐化了。
“小酒”汪星泉正陪着汪熠濯坐在地上画画,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进来的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