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关于南疆不欢迎外人的事情。
盛夏时的江上比陆地更凉快一些,站在甲板上便能吹到习习凉风,对普通人来说避暑是全然够用了。
对顾南衣来讲却完全不够用。
“我倒不记得从前的夏季这般难熬。”她有气无力地蜷在船舱内室的一角里,手里捧着一碗冰镇过的梅子汤,兴趣寥寥地搅了两下,道,“今年比往年热许多么”
“没有。”秦朗甚至觉得还没去年来得热。
顾南衣的反应太过反常,如果不是没什么吐血疼痛的征兆,他甚至要觉得是不是蛊虫又卷土重来。
“再睡一会儿”他提议道。
“不了,”顾南衣摇摇头,将梅子汤一饮而尽,“睡多了头疼。”
她伸手朝身旁拍了两下,含笑看向秦朗。
秦朗“”讲道理,作为一个有尊严的成年人,他本来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
然而接过顾南衣递来的碗放下后,秦朗还是乖乖往她示意的地方坐了下去。
顾南衣立刻熟练地侧身躺倒在他腿上,移动几下才将脑袋枕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秦朗把她的头发捞起来,用虎口束整齐后沿着后背放下,心想但谁让这人是顾南衣呢。
船家是一家五口人,一辈子都在水上谋生,对水是再熟悉不过。
刚开始见顾南衣日日不出来,他们还担心过是不是晕船,特意送了治晕船的药给秦朗。
又听秦朗解释过不是晕船后,船老大的妻子心直口快地道,“那指不定就是有喜啦,我从前刚怀上时就是这样,干啥都提不起劲来”
秦朗他倏地转回头去看向内室,但随即又想到顾南衣侧躺在他膝上时那深陷下去盈盈一握的腰肢,心里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只是不精神倒也罢了,只怕后头害喜孕吐,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吃什么吐什么,那可不是普通人能遭的罪”妇人见秦朗年轻,忍不住教他,“我看二位年轻,想来应当还没有孩子吧这头一遭可得小心着些”
秦朗原本的七八成不确定又被妇人这几句话磨成了两三分。
最后还是船老大将热情的妇人拉走,可她的话却在秦朗心中生了根。
换了新茶回到内室之后,秦朗盯着顾南衣看了好一会儿。
刚小憩醒来不久的顾南衣被他惹得扭脸望了回去,“怎么了”
秦朗欲言又止,最后上前用双手丈量了一下顾南衣的腰肢。
顾南衣被挠得笑起来,用脸颊去贴秦朗的下巴,嗔道,“别闹。”
秦朗看了看自己双手,内心深深叹气。
这小腰,实在不像啊。
一直到船在南疆域外停泊,秦朗仍未从这个疑问当中解脱。
顾川早带着众人来迎接顾南衣,船老大目瞪口呆地顺着南疆小船的指引往前航行,啧啧称奇道,“我南北来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南疆境内二位如果不是南疆人,就一定是南疆的贵客吧”
“算是半个南疆人。”顾南衣含笑道。
船老大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朗。
秦朗“”他想说不是,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确实是那个意思。
顾南衣确实是南疆出身,他也确实因为她而和南疆扯上了关系。
下船以后,顾川最先迎上前来,面满笑容地唤道,“小姑姑,舟车劳顿辛苦了,看着憔悴了些,是不是秦朗没照顾好”
“和他没关系,我大约今年苦夏。”顾南衣摇了摇头,“南疆一点儿也不比汴京凉爽。”
顾川笑了起来,他引着顾南衣转身道,“小姑姑,这是我爹娘,爷爷腿脚不便,原本硬要出来接你,被我爹娘给按在家里等了。”
顾南衣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回头看了看秦朗,明亮柔软、不见一丝岁月疲惫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
秦朗一时有些好笑。
他已经能通过顾南衣的小动作和眼神猜测出她心中所想了。
堂堂昭阳长公主,居然还怕见自己的亲生家人
“我马上就来。”秦朗道,“和顾川有两句话说。”
顾南衣鼓了鼓脸,动作很快,若不是一直盯着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顾川的父母就在两三步之外等着,顾南衣不能拖太久,瞪了秦朗和顾川一眼后便掉头迎了上去。
但就算顾南衣不说,秦朗也知道她想讲什么。
你们两个从来话不投机,现在有什么悄悄话要背着我说
“有什么话就请讲吧。”顾川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精通蛊术,应该对医术也有研究”秦朗不理会顾川的挑衅,他深沉地盯着顾南衣的背影。
同顾川父母说话的顾南衣可看不出一丝的不自在,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既亲和又叫人不敢肆意冒犯。
“略知一二。”
“你看顾南衣”秦朗顿了顿,“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