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自觉地退出房间关上门,去冷静一下发热得要炸了的头脑。
顾南衣显然没意识到她自己说了什么。
秦朗立在门边做了几个深呼吸, 用额头在门框上哐哐撞了两下, 才终于觉得平静不少。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立刻再进房间,而是就在门外观察了一圈驿站一楼的各种人。
再没有谁给他和刚才那老人一样的怪异感觉。
况且, 那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现在已经不在驿站的大堂中了。
秦朗干脆先去灶房,顺便问了掌柜是否认识刚才的老人。
掌柜想了想, 恍然道, “确实,我这驿站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 但像他那个年纪的还是极少有,光是走路都看得人揪心,也不知道这把年纪还特地出门想做什么好在老人家不是独自出行, 他身边总带着几个侍卫样子的人帮着, 倒也还算轻松。”
“他也是从汴京回来的”秦朗问。
“这老人家倒没提起过, ”掌柜摸了摸下巴, 道,“不过我有次听他的两个侍卫聊天,说起最近喝的酒是胭脂醉, 这可是汴京八仙楼里的招牌”
“可能是探亲。”
“谁知道呢”掌柜连连摇头,“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家, 家里子女早就该接他回家安享天年了, 怎么好让他在外奔波呢”
“或许他已经没有家人了。”秦朗若有所思地道。
掌柜一惊, “那可真是人间惨事, 我要是活到他这个十的年纪还孤苦伶仃的,不如早就去了呢”
“世间总有人不想死,”秦朗说,“换成是我,我也不想早死。”
掌柜哈哈笑了起来,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善意地调侃,“小哥看起来还年轻,二十都不到吧你要想着死,可真是太远了”
秦朗在四年前倒确实是个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亡命之徒,但现在他很惜命。
从掌柜处能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得差不多后,秦朗端着菜回到了顾南衣所在的房间里。
他两手都是满的,原打算用肩膀顶门进去,顶了一下才发现被从里面反锁住了。
秦朗“”这防范倒是做得到位,就不知道防的是他还是歹人。
“秦朗”顾南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秦朗应了声,听见顾南衣的脚步靠近门口,接着毫无停顿地咔啦两声将门打开了。
“我猜你一去不回就是做饭,”她语调轻快地说,“你还站在门外时我就隐隐约约闻到香气了。”
虽说在外头赶路住宿时,顾南衣的要求没平时那么多,但要是秦朗愿意做饭,自然是最好的。
有这一茬,顾南衣甚至能暂时忘却两人共住一间房的事情了。
坐下吃饭时,秦朗拿起筷子便道,“刚才的老人,你怎么和他搭上话的”
“他来找我搭话的,”顾南衣漫不经心道,“说了些这驿站十年前是什么样之类的话,看起来像是个老人家怀念过往。”
秦朗顿了顿,直白地问,“他在附近时,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南衣疑惑道,“他又没对我做什么,怎么会觉得不舒服”
“我觉得。”秦朗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想起刚才那瞬间不知从何而起、也完全无法解释的排斥感,抿着唇道,“光看着他就难受,我的直觉很准。”
一个冷酷的杀手直觉当然必须非准不可了。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他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顾南衣夹了一筷子菜,进食的动作都比别人优雅从容几分,“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位算一算年纪恐怕都能当他的爷爷,不应该。”
“万一呢”秦朗不放过。
“那下次他要是再出现,我一定多多上心提防。”顾南衣认真起誓,“现在能吃饭了吗”
秦朗没话找话,“桌上放着的什么书”
他进屋时就看见靠窗的桌上摊开放着本书一样的东西,只是上头的内容看不清楚。
“话本。”顾南衣道,“来回一个月,我总得找点儿路上的乐子。”
秦朗恨铁不成钢,“看了这么多话本,你连其中一二都没有学到。”
“学到了的,”顾南衣立刻反驳道,“刚从里头看了一道苕溪名菜,叫山海傍临鲜,做法说得明明白白,等你有空了做来尝尝。”
秦朗举着筷子不知道就是该觉得抬爱还是该皱眉不悦,“不是谁都能当你的厨子,嗯”
顾南衣眨了眨眼,夹了一筷子秦朗爱吃的鱼虾到他碗里,“多吃点。”
秦朗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冷酷道,“哄苏妩时巧言令色,到我这里就只有多吃点”
话虽这么说,他从顾南衣对视了片刻,还是默不作声地端起了碗来。
顾南衣就是这个性子,他难道第一天知道
见秦朗乖乖吃下她夹过去的菜,还是第一次干这事儿的顾南衣舒了口气,“我还当你不喜欢吃别人筷子夹来的菜。”
两人在一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