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村里的栗子哪有不好吃的”顾南衣不以为然地反问。
想到王嫂儿子来送栗子时那思春的模样,秦朗不必多想也知道这媚眼是扔给瞎子看了。
执掌朝政这么多年的昭阳长公主,对这世间最普通的情情爱爱倒是一窍不通。
秦朗守着顾南衣守得渐渐开始怀疑究竟谁是长辈、谁才是晚辈了。
倒也是,顾南衣从前在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能这样已经是学得相当不错了。
秦朗盯着顾南衣沉思久了些,想起了顾南衣第一次生辰前夜他做的梦。
梦中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恐怕就是昭阳长公主了。
秦朗此前诸多验证,那梦里男人说的话恐怕也不是他空想出来的。
这两年间秦朗读了数不尽的书,鬼怪异志的杂文也看不少,始终没能找到同顾南衣相似的人或事。
秦朗盯着顾南衣思索了许久,直到后者开口问他,“看我做什么”
“明日是”秦朗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半路堪堪改口,“今日陪我去趟长水镇。”
“好啊,”顾南衣一口答应下来,才问,“要买什么”
这个两口之家全是由秦朗操持的,顾南衣只要交钱就够,对院内院外多了什么缺了什么那是全然一无所知。
“看看。”秦朗言简意赅地说着,将栗子壳随手扫到一旁收拾了,起身道,“我帮你梳发。”
顾南衣应了声,由着秦朗取了梳子过来把她的头发解开、理顺、又重新挽好,这功夫间她刚好将秦朗剥的栗子肉吃完最后一个。
临出门前,顾南衣随口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秦朗“初三。”
三月初三上巳节秦朗难道也到了要过这个节日的时候
顾南衣边出门边在心里琢磨着。
但她可不曾见到秦朗对谁家姑娘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过。
思索间,秦朗已牵了马过来。
栗山村离长水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村民多是赶牛车、驴车来往,秦朗原先不觉得有什么,等知道顾南衣原来身份后怎么看这些板车都觉得与顾南衣不入,干脆购置了一匹好马。
这马鬼灵精得很,秦朗一声唿哨便会自个儿跑回院里吃东西,同村里人都无比熟悉。
不过也就买了这一匹,再没另买第二匹。
秦朗看了眼顾南衣,见她垂眸走神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言不发地微微弯腰就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侧坐着,察觉到怀中的重量仍旧是两三年前那样轻飘飘的,眼神一沉。
她似乎这三年间从来就没有变化过。
顾南衣同秦朗的马也算亲近,低头摸了摸它的耳朵,就见秦朗也身手利落地翻身坐了上来。
秦朗低头见顾南衣坐好了,双手从她身旁越过捉住了缰绳。
栗山村是个小地方,男女之间界限并不那么严格。
更何况顾南衣压根没有自知之明呢。
上巳节的长水镇比平日更欢乐上一些,街头也不像往日赶集时全是商贩,反倒多了很多年轻人。
刚到镇口时秦朗就勒马停下,问小贩买了两支掌心大的芍药。
他回头将这两支芍药递给了还坐在马背上的顾南衣。
顾南衣接了芍药拿在手里,有些疑惑,“做什么的”
秦朗偏头扫她一眼,“好看。”
当然,花不如人漂亮。
顾南衣笑了起来,世间花虽有品种高贵,但也不过都开这一两期,对平民百姓来说自然没什么区别。
她却是名花看得多了,见见普通的品种也挺有意思。
将两支芍药揽在怀里,顾南衣抬头望了一眼长水镇中,发现有许多男女同行,而许多年轻姑娘们也同她一样手里举着各色的芍药花。
看来是这方的什么习俗了。
秦朗入城看了一眼,见人潮拥挤,干脆回头将顾南衣又从马上抱了下来,“跟着我,别走丢了。”
马儿歪着脑袋看秦朗牵着顾南衣走入人群之中,打了个响鼻就自己掉头溜达出了镇门。
“明天三月初四。”秦朗将顾南衣护在街道内侧,“三年了。”
顾南衣恍然,“确实。”
三月初四是她和秦朗第一次在河边见面的日子,算一算,到明年确实是已经三年了。
“也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秦朗将声音压得很低,酥酥麻麻地传进顾南衣耳中,“那之后过了三年,你才出现。”
顾南衣道,“所以你觉得,三年是个坎”
“是。”秦朗点头,“所以做些准备。”
“不会有什么事的。”顾南衣安抚他,“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秦朗紧了紧缠着顾南衣手指的力道,“有。”
他侧脸看了一眼已经比他矮了的顾南衣。
如今他们走在路上说是姐弟,已经没什么人相信了,反倒更像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