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知道不知道,除了我和你外公的恩怨,你妈妈横亘在其中,盛丰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秋漫回话极快,“我知道盛丰有很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积重难返。”
“外公自从妈去世后,对盛丰的发展就很中庸,不再强调特色,但是又不愿意对市场展开深入的调查,迎合市场,所以这些年盛丰一直都在缓慢的走下坡路。”
“宋筱又折腾了一年,带走了公司很多得力的人,再交到我手上,公司肯定有一堆问题亟待处理。”
条条是道,显然这段时间专门的了解过。
秋博简默了默“盛丰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在保有自己和时代不入的工艺时,再度发展起来,你外公想固守脚下改变时代,你妈妈想将这些工艺和新时代的流行结合再衍生出自己的特色,你是怎么想的呢”
秋霖诧异,没想到秋博简会这样问。
和平时教导他经营问题的样子,没什么两样,这是
秋漫坦然“爸你都说了,是和时代不入的工艺,我觉得外公和妈的想法都不可取,过时了就是过时了,时代不再,辉煌也不可能再来,妈是要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融合,也艰难。”
秋博简没料到秋漫这样通透,愣了愣,“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学会了传统的工艺,自然精通基础工艺的合集,它们也是构造现代首饰的基础,我想以盛丰为,开展自己的副线,现在国内的流行首饰都是由国外大牌引导的,没有本土的特色,因此,暂时也没有特别强势的内地品牌。”
“我想,开创国内有自己特色的品牌线”
秋博简皱眉“那你外公的传统工艺呢”
“花丝镶嵌都陈列在了博物馆,束之高阁,徒有收藏价值,缺乏现代认可度。”
“如果只是一个小品牌固守抱拙,影响力很有限,不可能改变大家的审美的”
“但是,”秋漫眼睛亮了起来,灿灿入星,“如果我能将自己品牌做大,做出申城,做到人人皆知,做到像是目前进驻我国的外国大牌一样”
秋漫扬起头,铿锵有力,“那么凭借对市场的高占有率,最终,我的品牌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流行,那么我高端线的产品,在大众眼里就自带格调,那个时候”
“才是真正再次推广花丝镶嵌的时候。”
秋博简对这样的秋漫简直陌生,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那你得首先改变身边的人,将自己的品牌做出名气来,很有名气”
“本该如此。”
秋漫眉目不动如山,秋博简和秋霖终于确定,她没开玩笑。
甚至从一开始,秋漫就是高度清醒的。
而细想秋漫的话,秋博简和秋霖都不得不承认,虽然听起来非常夸张和天方夜谭,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最快,复兴工艺最直接的办法。
好半晌,秋博简“去年你放弃的很容易,那么现在你又如此坚决的想接手,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他还是不想同意。
秋漫和秋霖一瞬间就领会到了秋博简的潜台词。
秋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而秋漫垂目须臾,脑中晃过了很多画面,她想到了很多人
“首先,我喜欢珠宝,我来申城之后放弃珠宝是因为名媛们都觉得做手工丢脸,我想迎合身边人,所以放弃了喜好,但是现在我回想起来,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该自信一点,坚持自我,不合群不是自卑,为了合群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是。”
“其次,爸,盛丰虽然在你眼里只是一家利润不达标的公司,但是在我眼里,有更多的含义”
“它是我外公一手创办的,我从小就听外公讲它的故事。”
“它是我妈妈倾注过心血的,小时候是她让我走上这条路的。”
“最重要的,如果我要放弃,我放弃的不止一家公司,更是许多人的坚守。”
“信念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为了让式微的工艺传承下去,老师不惜让自己成绩特别好的孙子来学手艺,怕一朝失传,辜负祖宗先辈。”
“老师已经六十多岁了,眼睛早就不行了,但是他还在公司教学徒,因为除了他,就没有会的老师傅了,他不能走,也舍不得走”
“而他的徒弟们,方翎,小五,也不过十多岁,大家都知道行业式微,可学了这门手艺,我知道他们以后还是会在这行坚持,哪怕境遇再差,收入再微薄,也不会辜负老师的教导,挑起传承的担子”
“我如果放弃盛丰,不仅辜负了外公对我的期望,辜负了我在手工上的天赋,辜负了老师的教导,更是辜负了,工作室内还在苦苦坚守传承的,甚至看不到希望未来的师兄师弟”
“我不能这么自私,不管如何,我都要试试。”
“我要盛丰,在我手底下好起来,也要盛丰和手工艺从师兄弟肩膀上的重担,变成为他们日后的希望倚仗,能给他们富足和良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