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何大毛就是一个老实拘谨的外乡人的形象。为了谋个生路,受打马掌家压榨剥削。
所以兵站看门的人对他十分照顾。知道他身不由己,每次他过来“借”开水都不会拒绝他。
何大毛也勤快,会帮着兵站的人拉水。进出物资的时候还会帮着装卸。勤快又有眼力劲。
当然首要条件是看着也很老实。老实到有点窝囊。
马掌铺子里就有火炉,马蹄铁要火炉来锻造成形。没有顾客的时候烧水很方便。
是马掌铺子的掌柜为了省碳火,没有顾客就把火封上也不烧水。需要热水就跟人借。
何大毛老实又勤快,兵站的人虽然知道马掌铺子掌柜的德行,还是没有拒绝他去借开水。借不来就用凉水也不烧。
何大毛十分喜欢掌柜的这个吝啬属性。因为一来二去的,他就跟兵站的人都熟识起来。
总比自己凑过去让人怀疑有目的性来得方便又合理。
就何大毛这些日子的观察肖荣励在兵站就是个特例,是混在一群羊里的羊驼。
不过因为兵站本身就是一个松散的单位,纪律就不十分严格。再加上肖荣励背景深厚,来之前有人打过招呼。
把他安排在这里本身就是因为他之前在其他单位惹了麻烦,不好管教。这里就相当于他的一个避难地兼安乐窝。
所以一般人不太愿意与他为难。对他的出格的行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活也基本不喊他。
为了不给以后留下尾巴,何大毛也不往肖荣励的身边凑,注意在他跟前掩藏行迹。
当然即便何大毛不这样做,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引起肖荣励的重视。
肖荣励的眼睛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上等的当然是他自己这样有身份有背景的人。
再往下是他的战友。
其次是本地的百姓。本地人他是看不起却又惹不起。因为惹了就代表无穷无尽的麻烦。
至于依附他的那些小白脸花颜之流,对于他来说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些残羹剩饭养着的狗。
何大毛这种流浪讨生活的,在他眼里就是外头的野狗,是他不屑看又厌恶的存在。
肖荣励不知道,他已经处于他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的严密监控之下。
肖荣励最近有些焦躁。花颜推荐的那个钻天豹确实有些来头。但是,钻天豹依旧失败了。
钻天豹的失败,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这些后果让他的家庭有些失控。
最严重的就是他那位大哥,钻过他们这些年的严防死守,名正言顺的回归了他们家。
就像他爸一早预测的那样,他那位大哥把他们兄妹,全都比成了渣渣。让他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妈把钻天豹的失败归咎于他,把现在的一切后果归咎于他。认为是他所做的一切引狼入室。
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他调回南城的计划搁浅了,还要受到他妈无休止的指责。
肖荣励挂掉他妈打来的电话,心头的火怎么也压不住。
肖荣励气呼呼的离开接电话的小隔间,走出邮电局的大门。大门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
作为这个时代最时髦,最前沿,最科学先进的行当,每一个城市的邮电局往最繁华的城市中心位置去找一准能找到。
就好比这个时代的厕所,寻着气味和苍蝇群一点也不难找到。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肚子火气,稍有点心不在焉的肖荣励,跟一个褂襟子上油腻腻的本地老汉撞到一起。
确切的说,应该是肖荣励撞到了老汉。
“你这娃娃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老汉用跟此地水土一样偏碱性的方言说道。
本来道个歉就能算了的事情。吃了火药的肖荣励就没有道歉。穿着一身军装就跟老汉起了冲突。
距离上次肖荣励惹出的祸端还没过去多久。肖荣励再次别人扭送了回来。
此地不仅水土碱性,口音碱性,连脾气都偏碱性。
属于那种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掏心掏肺;你对我不好,老子鸟都不鸟你,管你是天王老子也一样。
西北鲁直的汉子们,把肖荣励打了一顿,又找到他的部队。
何大毛知道以后,给何小西去了一封信。何小西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种事情,就是个普通士兵,也就最多背个处分或是扒了这身军装。不伤筋不动骨。
何小西让他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果然,这一次依旧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就了结了这件事。
“惯子如杀子。”何小西在信里写着。
肖家这个儿子这样下去,没有一点责任心和敬畏心,迟早把自己玩完。何小西要何大毛等的是一击毙命的机会。
调回南城无望,肖荣励活得很“丧”。更是破罐子破摔,跟那些狐朋狗友整天搅和在一起喝酒猜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