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下的水井里的水浅。而且这里是村子外头了,周围都是田地。倒水的时候不需要传很远。在旁边挖出来一条沟让水流到远处就行。
一井的水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提了上来。
柳老营最先下去的。刚刚下去不久,上头的绳子就开始剧烈摇晃。这是让人把他拉上来的信号。
上头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拉上来。
“下头有一些散落的尸骨,是人的。”柳老营扯扯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他额头上的汗,一大半是累的,一小半是吓的。
他跟着东山上的队伍,当了许多年的火夫,尸体没少见。所以他说是人的尸骨,基本就不会错。
也多亏着他那些年没少见死人,所以猛然见这么些尸骨,没什么吓着。换个人非得吓瘫巴了。
听说井下有死人,大家都围到井口去看。不过因为井太深,只能看到黑洞洞的水井,底下什么也看不见。
即便是如此,也拦不住大家的好奇,一波一波的伸头围着看。小孩子尤其憨大胆,把头伸进去看。
“何涯,你带着人看着点,别让人靠太近,小心掉下去。”何小东赶紧吩咐人拦着。
村里的族老和干部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底下这具尸骨,十有八九是友强家的孩子了,他婶子这段时间上蹿下跳,拦着不愿意让淘井,还非要把井给填上,
说不得孩子的死因也有蹊跷,先把友强哥喊来再说吧。”陆爱国摇头叹息着说。
在场的人也都是这样想的。所以陆爱国的提议没有人有异议,派人去喊陆友强两口子。
停灵的时候,不需要太多人帮忙。只有他们家的几家近房的在。男人们围着一起抽着烟,商议办丧事的细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主要是商议怎么着省钱。
陆友强家,家徒四壁,拿不出办丧事的钱来。陆友盛一听说要拿钱,两口子都跑回家躲着了。
实际这钱并不是拿出来就回不去。一般在乡下,办丧事的钱最后算账的时候只会有结余,很少会折本。
即便如此,陆友盛两口子也不愿意掏钱先垫付。
枉费他们家老太婆,一辈子跟着他们家当牛做马,疼他们一家都疼到骨子里。如今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大家都没满怀唏嘘。
当付出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之后,付出就变得廉价了。陆友盛老娘就是用这种廉价的付出,一步步把他小儿子的贪欲养肥了。
他们家近房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串纸钱、做孝衣孝帽子。陆友强媳妇和二丫姐妹,也木着脸坐在一旁。母女三人全程无交流。
碍于她们就在跟前,气氛还如此诡异。这些女人们也不敢大声的说闲话。只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咬着耳朵。
“村长叔,东山下的井里捞出来一具尸骨,让我们来喊你们过去看看。”来人跟陆友强说。拿眼往女眷那边瞟了瞟,“还说,让婶子一起过去。”
这话说完,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到了什么。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井下的尸骨已经都被捞了上来。散乱的堆放在一边。上头的淤泥还没有冲洗干净。
一对小小的银镯子被拣出来放在边上。镯子已经变色发黑,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陆友强两口子一人拿起一只镯子。看过之后,彼此对视一眼,确认这就是当年他们儿子戴着的那一对。
两口子抱头痛哭。
“是冯氏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是她害了咱们儿子。”陆友强媳妇一改往日懦弱的模样,像是浑身长满尖刺和胆子,拽着陆友强的胳膊嚷道。
陆友强咬牙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她血债血偿。”突然吃了激素一样,男子汉水平暴涨。
二丫拽着三丫的手,站在人群前头。
她们的爹娘并非天生的软弱啊二丫有些怅然的想着。
以前她偶尔会想,如果当年弟弟不失踪,他们家会是什么样此刻,她突然不想知道了。
被卖了给堂兄弟娶媳妇,和被卖了给亲兄弟娶媳妇。两者之间,应该比较不出来哪一种更幸福吧
于是,就有了陆友强两口子,气势汹汹带人去抓陆友盛两口子的那一幕。
在陆友强的强势主导下,陆友盛两口子很快就被押解到乡里。
“给我上刑,上大刑伺候,一定要让他们成招认,让他们给我儿子偿命。”陆友强状似癫狂的跟乡上的工作人员说。
接待他们的人认识旁边的老武,但是不能说破。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说:“我们一定认真对待这个案子,抽掉精兵强将来办理。”
心里吐槽:难怪顾乡长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撤换掉,真是太没水平了。还大刑伺候,当他们是什么人啊让武副局长听到怎么想他们。
去找顾乡长汇报工作的时候,言语里难免有不满。
“水洞村的那个陆村长,把他兄弟两口子押到我们这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