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十亩客和驴客(1 / 2)

何大哥对于之前陆友财在他之前众目睽睽之下扶起妹妹,还耿耿于怀。满心不愿意跟陆友财有什么牵扯。但是,看看阴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雨的天,再看看三个人捆起来不及别人一个人干活的那娘仨。只能无奈地向现实妥协,默认接受陆友财的好意。

何小东是磊落的人,干不出使唤人还觉得委屈的混账事。陆友财不但看着窝窝囊囊的,做活也一般。当然这是跟老庄稼把式比,比那娘仨还是强一百个冒头的。不算那娘仨,地里的气氛还满融洽。

两家都没有牲口拉的大车,但是陆家有一辆板车。就这辆板车,也比原来何家人用扁担一趟趟往打谷场挑快多了。

陆家人收拾完自己家的地,留下人手做脱麦粒的活,其余人手全来帮着小西家收割。

有了陆家的帮助,总算赶在大雨落下之前把粮食收到家里。

这些天帮着大嫂在家做饭的何小西,去地里送饭的时候,免不了总是遇到陆友财。

本身就不白,这些天下地干活晒得越发乌黑油亮的陆友财,每每见到小西总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着笑得傻乎乎的陆友财,何小西总是一阵气闷。何小东兄妹都是一样的人,做不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只能自己生气。

一场大雨后,转成时雨时停的阴雨绵绵。上级发下新指示,要求村里按自愿的原则组成互助组。大家互助互利。

何小东有些发愁。他家既没有劳力也没有大牲口,谁家愿意跟他家组队

何小西也发愁,却不是发愁没人愿意跟他们组互助组,而是愁今年会发大水。种下的种子长成不足尺长的小苗就会被一场大雨全冲走。

她总不能告诉大家,今年会发大水,大家别种地了,种了也白搭。她敢打赌,她真这么说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疯子或鬼上身。

至于互助组,前世是队里硬性把他们家分到陆友财家那一组。虽然她家无论是住的地方还是分到的地都离陆家远着呢。

队长就是吃倒了他们家对陆家有恩,陆家不能拒绝。也因为这样,陆二妹看到她总是抠鼻子挖眼,一副施恩与她,高人一等的样子。

何小西决定,管不了别人就不管了,先管好自己家为上。一点不播种子不行,太扎眼。会淹水的地块播稀一些应该可以。另外全种上种子颗粒小的高粱,需要用的种子也会少些。

要想作弊,就不能加入互助组。不加入也好,省得天天见到陆友财心烦。也免得还要看陆二妹鼻孔朝天的死样子。就是不知道不参加互助组,队长会不会同意。

不出所料,延续前世的轨迹,队长还是要把小西家硬塞给陆友财家那一组。

陆友财家跟他大伯、二伯家天然算一组。他们家没有大牲口,他大伯和二伯家都有。

说起来这陆家祖上,也曾经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地主。不仅这水洞村的土地,河对岸,和铁路以西的大片土地都是陆家的。城南的一条街也是他家的。

陆家最早不住这里,这里是他家祖宅。随着没落,先从城里搬到清泉河对岸的宅子里。最后龟缩回这个靠山的小村落。

陆友财的曾奶奶是城里的大家小姐,上过洋学堂。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铺排了几十里。至今仍有当年见识过的老人津津乐道。

只是历经兵乱,陆家渐渐没落。陆友财的曾爷爷也被马子土匪掳走,下落不明。

陆家曾奶奶守着一双儿女生活。因对儿子太过溺爱,致其染上烟瘾。这里说的可不是普通烟,是鸭片。

陆家爷爷的不成器,加速了陆家的落败。陆友财的爹兄弟三个。他两个伯父还好,他爹就随了他爷爷。倒是没学着他爷爷抽大烟,而是染上赌瘾。

最多的时候,陆厚廉一夜输掉了五十亩地。所以人送绰号五十亩客儿。

五十亩客儿有一个赌友,家住城郊,水洞村往南三十多里的一个村子的。那人曾一夜输了一头驴,所以绰号比五十亩客儿还糟践,人送外号驴客儿。

就是这两个败家玩意儿,误打误撞却成为了各自家族的救星。

陆爹不是个好玩意,奈何上有老太君也就是陆友财的曾奶奶护着。

沾上赌瘾以后,家财流水一般被输了出去。每次收债的上门,老太君不忍心让陆爹受罪,各种袒护。陆爹也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改。

如此一回回、一次次。直到老太君得了风瘫,再护不了才截止。

好在陆爹的两个哥哥十分仁义。看着侄子、侄女的面上,分家的时候也没亏待他。分家后不忍心侄子侄女受苦,也频频接济。

就是如此,解放的时候,分家时分得的家产也被陆爹输了个七七八八。不是后面陆家大哥陆友富长大了,管他爹跟管儿子一样。估计也要跟驴客儿似的,输得家徒四壁。

驴客儿家因祸得福,解放后土地改革时,评了个血贫农雇农。五十亩客儿家评了个贫农。他家的两个哥哥也因为他的拖累,一个中农,一个富裕中农。免于戴着高帽、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