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下午了,她睡了整整一天,人都睡糊涂了,睁着眼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阮清清的大脑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见她始终没有反应,皱着眉头回身看傅晚,“晚晚宝贝,亦意不会是烧傻了吧”
傅晚倒了杯温水,端着杯子走过来,伸手摸了摸钟亦意的额头,冰冰凉凉的,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退了烧,她弯腰扶起钟亦意的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别愣着了傻子,先吃药。”
钟亦意才算是有了反应,大病初愈,浑身虚软,还有闲情逸致调侃,白了一眼阮清清,破锣嗓子开口怼“你才烧傻了。”
阮清清才不跟她一般见识,笑着做鬼脸,眼见着人有心情开玩笑了,说明回魂了,也不知道整天要死要活的为了个男人到底值不值,还不如和她一样,吃饱喝足就是幸福,简简单单没烦恼。
她半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钟亦意吃药,半天开口问“你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从那些照片开始,钟亦意,你为了那个寸头老帅哥,变得一点都不酷了。”
钟亦意清冷凄惨得扯了个笑,比哭还难看。
是啊,太不酷了。
她真的在生自己的气。
说不清在气什么,就是大病一场,重新醒来,一想起钟北清胸口就隐隐作痛,难受的要人命。
做了二十年的梦,连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只不过如今到底是时候了,再美的梦都该醒了。
“钟北清给你打过电话了。”看着她把药吃完,傅晚放下杯子,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上的水渍,垂着眼眸,看不清楚情绪。
钟亦意心尖一抽,瞬间糟乱成麻,可笑自己做了再多的心里建设,听见这个名字就能立马原形毕露,可她表面上勉强撑着,故作镇定,“哦,打就打呗。”
“你要回一个吗他应该很担心你。”
钟亦意目光空洞得看着对面的墙,昏黄的光影投射在上面,许久,她缓慢的摇摇头。
回了,要说些什么
说谢谢他的关心,说自己已经好了,还是说她想他
他直白的毫不留情的逼退她,冷漠的将她的心意切割的七零八碎,始终扮演着
合格的长辈的角色。
可她钟亦意有爸有妈,不缺他这么一个。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长辈,一个操心她温饱康暖的小叔叔。
她从头到尾,只是想要这个男人。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钟亦意下意识的以为又是钟北清的电话,抬手就伸出去想点挂断,傅晚瞥了眼屏幕,挡住了她的手,“你妈妈打来的,不是钟北清。”
钟亦意神色骤然一暗,说到底,她心底最深处的期待骗不了人,此刻的浅淡失望更是说不了慌。
她拿过手机,划开,把听筒在耳边,沙哑低沉的叫了声“妈妈。”
钟亦意的母亲隋南惜是个温柔的女人,却活的比谁都通透,她什么都没问,只缓缓的开口“亦意,晚上回来一趟吧,淮阳回国了,你沈叔叔一家晚上都要过来吃饭,你不在,不太好。”
钟亦意慢悠悠的掀开被子,撑起身子下床,轻咳了两声回道“好,妈妈,我这就回去。”
隋南惜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又说“宝贝,妈妈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也该知道,这件事,两情相悦还有的努力,你小叔叔那边再加上爷爷和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孩子啊,妈妈知道你心里苦,但你长大了,得学着放弃。”
钟亦意没说话,鼻头发酸,她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她从来没怕过。
只可惜,她的勇敢,屁用都没有。
隋南惜继续说“亦意,妈妈跟你说实话,这次淮阳回来,爷爷和爸爸的意思就是想搓和你们俩,本来妈妈想,你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况亦意啊,你”
“妈妈,你别说了,”钟亦意打断了隋南惜得话,“我今晚会回去,会乖乖听话。”
挂掉电话,她呆呆的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阮清清看着都没敢再多说话。
傅晚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亦意,你要想好感情的事,最怕勉强。”
钟亦意摇摇头,淡淡的开口“晚晚,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看着光鲜亮丽,从小享受着常人享受不到得优越感,可是,却也承担着常人不必承担的责任,联姻是
注定的事情,从前我想,为了钟北清,就是拼了命我都会抗争到底,可现在我累了,晚晚,我不想抗争了,我对现实妥协了”
傅晚听完,什么都没再劝,只点了点头,开口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钟亦意下床走进浴室洗漱,苍白的小脸映在镜子上,有点可怜,傅晚见她脸色难看的厉害,硬是又给她上了点淡妆。
出门前,傅晚给慕慎承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就说要来接,钟家老宅离市区远,他不放着傅晚自己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