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
意外受挫的傅翔索性在小城住下了,每天早上就去顾沉楼下简陋的早餐店蹲点,一坐坐到十点过打烊。
这一片虽然偏僻又脏兮兮的,但老住户并不少,早餐店每天都人满为患。傅翔一人占了个双人桌还赖着不走,老板见此人不像是好惹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去说。
不过傅翔守了好几天也没能等到顾沉,忍不住向早餐店老板打听。“有没有一个这么高的,”他一边问一边比划,“留着板寸,挺瘦挺帅就是有点儿黑的男人来你这儿买过早餐”
早餐店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敢情这人每早坐那么久都是为了等人
“有倒是有一个挺像的,每早还没到六点就来把早餐买走了。”
傅翔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着“难怪蹲不到他。”
早餐店老板以为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顿时后悔起自己透露了顾沉的行踪来好歹顾沉是他忠实顾客不说,态度也比这奇奇怪怪的客人好多了。
于是他转了下眼睛,决定亡羊补牢“其实那位客人都是间隔一天来的,他今早来了,明早应该就不来了。”
傅翔皱眉“这什么毛病早饭还间歇着吃”
早餐店老板悻悻笑了下,不敢多说了。
其实傅翔还去顾沉门口蹲过,十点过跑楼梯上一坐坐到晚上也不见顾沉出个门,反倒是他长手长脚地挡住了来往住户的道。有一天他走的时候忍不住踹了顾沉那生锈的破门一脚,愤愤然想老子找人换锁去
正当他要打电话找人换锁的时候,温景煜的电话来了“你回去找顾沉了”
“嗯。”傅翔正在气头上,一脚踹飞了路边的石头。偏偏这石头还有些重量,害得他脚尖生疼,低低咒骂了一声。
温景煜知道这人撞了铁板,反倒松了口气“你别硬来,阿沉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有什么话好好说。”
傅翔从鼻子里哼了口气,但怒火倒是慢慢消下来了,至少没找人换锁了。
第二天早上傅翔的闹铃持续响了三分钟,生生从混沌中把他逼出起床气,抓起闹钟往墙角扔去。这闹钟还是他高中时代的,傅妈特地找人订制的防摔款,惨遭傅翔
蹂躏了一个青春时代依然没有阵亡。
他生意做大之后就开始养起了老板性子,基本没有早起过。接手傅爹业务后更是无所事事,睡到日上三竿是经常的事五点起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烦躁地揉了几把头发,起身去洗漱。昨天那老板撒谎时眼睛转得滴溜溜的,自己却不自知,他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打滚的人能信了他的鬼话
烟草有时候确实具有提神的效用,傅翔叼了根烟躲在街口,看顾沉在大冬天穿着背心跑步,跑完了拿肩上的毛巾擦把额头上的汗,刚刚的军人姿态一下子散尽了,又摆出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拖着步子去买早餐。
“早上好,”顾沉和早餐店老板打了个招呼,“和昨天一样的来一套。”
老板一边帮顾沉装着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勘察着周围,低声说“你小心点,有个男的蹲你好多天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把他支开,明天他估计就来了。”
顾沉挑了下眉,扭头往街口望了一眼。
傅翔刚吸了口烟,赶忙往旁边躲了一下,被这一眼看得忘了换气,猛然呛住自己。但偏偏他还不敢咳嗽,捂着嘴险些憋得涕泗横流。
硬碰硬是不行的,傅翔想,他现在很有可能打不
过顾沉了,明天得换个法子。
于是傅翔先去了躺医院,找熟人作假了一份病例,回家就把闹铃时间直接调到了三点。就今早顾沉那样子,也不知道已经出去跑了多久的步了,自己还是早些比较保险。
小城的冬天得要七点过才开始天亮,傅翔在一片黑暗中困得脑袋发懵,一脚踩了一个水坑,顿时被冻得清醒过来。他的鞋子裤脚都湿了,回去换的话很可能就误了顾沉出门的点。傅翔一咬牙就这样吧
鞋子里像塞了冰块儿似的,傅翔跺了跺脚,连上楼梯都是蹦着的。等他坐到顾沉家门口才四点出头,顾沉还没来得及出门。他顾不上脏,倚着门就睡了过去,脚上不断传来寒意,害得他梦里还一直裹紧衣裳。
等到顾沉出门的时候就发现门被堵住了,他猛然一撞,傅翔骤然一个趔趄就倒了。顾沉没想到堵在门口的是傅翔这活生生的人,手上用的劲一点儿也不小,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傅翔脑袋上起了个大包,缓了好一会儿还老眼昏花“我能看到星星是不是脑震荡了”
顾沉“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着拔腿跨过傅翔往外走,抬到一半被傅翔给抱住了“你可是肇事者
,还想逃跑”
顾沉咬牙“你缺检查费”
傅翔没皮没脸地说“缺,一分钱一块钱都是血汗钱,而且我现在脑袋疼走不动,没法去医院。”
“那怎么办”顾沉笑了,“你要我抱你去吗”
“反正我没意见。”傅翔直直看着顾沉,像是在比谁更能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