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浓重的烟味呛得人头疼,邵烽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还在一根一根地抽。
昨天闹了那么一场,程雁鸣叽里咕噜啰嗦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然后,他就驱车来到寝室楼下。那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路灯昏暗,万籁俱寂,连雪花落下来的声音都能听清。
邵烽透过车窗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寝室楼阳台,这会儿她应该睡着了,会不会因为酒楼的事辗转反侧,有没有想到他邵烽苦笑一声,大概想到了,也不是什么好印象。
邵烽听着雪抽着烟,不知不觉,天边破晓,朝霞漫天。
良久之后,他等的人从朝霞中走来。
许嘉宁穿着一条大的长款羽绒衣,围着米白色的围巾,背着黑色电脑包,走出寝室楼。
邵烽精神一振,开门下车。
一见他,许嘉宁明显地愣了下,一夜的时间邵烽下巴冒出了胡茬,人明显的憔悴,尤其是在颧骨上的淤青,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其他,眼底血丝如蛛网,看上去有点可怕,又有点可怜。
随着邵烽的走近,许嘉宁往后退了几步,大有见势不妙就往寝室楼上跑的模样。
邵烽想笑一下,可真的笑不出来,只能生拉硬拽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笑的弧度。
许嘉宁戒备又谨慎地看着他。
“我就是来向你赔个不是的,”邵烽目光黏在她脸上,赔笑“昨天吓到你了,我那不是冲着你,是我跟席泽的私人恩怨,我跟他一直都有矛盾。原本不该当着你的面发作的,可我喝的有点多,就犯了点浑,见谅见谅。”
越说越溜的邵烽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状态,丁点不见昨天的阴鸷暴烈,“抱歉啊,吓到你了。想到这,我昨天一晚都没睡好,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
他这样的好声好气甚至于低声下气让许嘉宁心下更慌,他这个人早就被出身、权势、地位、财富惯坏了,向来只有别人低声下气讨好他的份,因为都是别人有求于他。而今他摆出这幅模样来,是因为有求于她,且所求不小。
许嘉宁紧紧抿着唇“好的,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邵烽笑嘻嘻问“那你是原谅我了。”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邵烽笑容顿时垮了,比起讨厌更让人伤心的是无视,他稳了稳心神,依旧嬉皮笑脸的“怎么会和你无关,我吓到你了啊。”
许嘉宁动了动嘴角,差点就想说你这样更吓人,硬生生忍住了,“你想多了,我没有。”
邵烽点了点头,一幅放了心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话锋一转,“你要去食堂吃早饭”
许嘉宁被他琢磨不定的态度弄得烦躁不安,眉头深深锁着。
邵烽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就随口问问,那你去吃早饭吧,多吃点。”说着他还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路。
许嘉宁狐疑地看他一眼。
邵烽尽量让自己笑得无害。
许嘉宁试探着走了几步,见他真的没有其他动作,不由加快脚步离开,后背绷得紧紧的,一直走出去好远,才感觉落在背上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消失。
邵烽直勾勾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就这么看着她步履匆匆头也不回地离开,良久低头无声一笑。
吃过早饭,许嘉宁便去了阿拉丁,她到的有点早,才八点半,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没想到席泽已经在了。
“来的这么早”席泽含笑打招呼。
许嘉宁笑“你也很早。”
“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许嘉宁礼尚往来地问,“你吃了吗”
“吃了,那要不要来一杯咖啡提提神”席泽眼带询问地举了举手里的手磨咖啡机。
许嘉宁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还有手磨咖啡的闲情逸致,不好驳人美意,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稍等一会儿。”
席泽磨起咖啡豆来。
许嘉宁就这么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磨豆烹煮咖啡起来,眼神有点愣,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生活化的一面,与他平常的精英形象有些许不符,不过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是赏心悦目的。
“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煮咖啡。”席泽轻笑着说道。
许嘉宁惊讶。
见状,席泽失笑,“怎么,很难以置信”
许嘉宁诚实地点了点头。
席泽就道“那是我大一的时候,父母说我上大学了,是个大人了,应该学会自力更生,所以他们不给我生活费了,让我自己去打工。”
许嘉宁斟酌着道“他们是想锻炼你。”不过这对父母也是够心大的,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席泽大一时还未满十八岁吧,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
席泽笑了笑“那会儿我可没你这么好的技术,能靠电脑挣钱,就在咖啡馆找了一份兼职。”
许嘉宁赧然,她是作弊的,前世她大一是也没能力靠技术吃饭。而席泽情况比她当年还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