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之这辈子只这样怕过两回。
一是年幼被人贩子扔进又脏又臭船舱;
二是在动车站被沈琛挂断电话,她不知该去哪里找他,失力般蹲在地上哭了半个小时。无论工作人员怎样安慰,怎样询问情况。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事情经过,想来想去只能哆嗦着说“我想回家。”
他们问她家在哪里。
她愣了愣,张嘴说不出话,下秒钟揪住衣领哭得更惨。
“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哭什么啊。你家住在哪里,地址报得出来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手机号,知道吗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啊。”工作人员们急切地催促着。
可沈音之没法说。
她没有了。
没有沈琛,没有家,什么都没了。
这样的话说不出口。
当时骤然明白什么叫天昏地暗。
就是周围的光亮吵杂全部消失,眼前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沈音之独自哭得背过气去,好像要把以前挨打挨骂的眼泪一股脑儿全使出来,然后闭上眼睛死掉。
那种心情。
连想起来都难以呼吸。
当下沈音之抽抽噎噎地发出控诉。
沈琛看着心软,尤其心尖尖那块软得稀里哗啦,仿佛化成水。
“别哭了。”他低声打趣“已经是小气鬼,什么时候又成爱哭鬼了”
她不理。
再问“游乐园好不好玩”
她立刻生气地忘了哭。
“不好玩” 沈琛以为她不高兴这个,好声好气道“下次去玩别的。”
沈音之听得火冒三丈。
“我没去玩”
“怎么不去”好不解似的。
“我又不是只知道玩”她真要被活活气死了,猛地钻出脑袋大喊“我说不去就是不去而且你肯定是知道我没去,所以才马上赶回来的不是吗要是我真的去玩,你醒来看不到我,反而会很难过吧会把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到底想不想我去玩”
嗯
沈琛摸着良心,像是故意做出我想不好的表情,温温吞吞不给回答。
沈音之是急性子,当即扑过去咬他。
不过被沈琛反手摁住后脑勺,中间不小心变成热烈的亲。
好在她目标坚定。
这回没被晕乎乎亲得丢掉棱角,而是逮准时机,咬紧牙关,狠狠咬破他的下唇。
血骤然涌出。
沈音之噗噗吐着舌头,手背抹嘴巴,沾上几道血丝。
沈琛那儿严重些,血珠不紧不慢地往外冒,他倒还笑,要她再咬两口消气。
“不要。”沈音之恶声恶气道“你没刷牙,你臭。”
不料沈琛神闲气定,“刷了。”
“什么时候”
定睛看去,他连衣服都换过当真是天大的意外
“昨晚。”
沈琛仍然噙着慵懒的浅笑,又问了一次“还咬不咬” 上扬的尾音沙哑又散漫。
沈音之气鼓鼓瞪着,别别扭扭地亲下嘴巴,低头快快拱进被子里去。
毕竟还生着气呢,受到美惑什么的,怪难为情的。
“下次再这样,我咬死你。”
难为情的人,不忘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细白牙齿,咔嚓咔嚓威胁着“咬断你喉咙。”
有够凶狠的。
沈琛眯起眼睛,无原则应了声好,态度无可挑剔。
好吧。所有小脾气迎刃而解,小傻子乖乖窝在怀里打哈欠。
沈琛将手放在她的小脑瓜上。
外头时不时传来走动说话的声音,密封的房间里只剩安静回荡。
没多久,咕噜噜的肚子叫声打破平静,沈音之小声喊“沈琛。”
“嗯”
沈琛以为她会说我饿了。
但当她仰起面来,双眼澄澈,声音软软的,问的竟是“你想不想和我结婚呀”
静几秒。沈琛垂下眉眼“这种话应该我来说。”
“那给你说。”沈音之兴致勃勃地像是发现新游戏。
她还小。
很可能不明白婚姻意味着什么。
况且又是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保不准明天就吵着嚷着后悔。
以上念头不住划过,沈琛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深深的。而后字字沉缓、有力地问“阿音,你想和我结婚吗”
想想想
沈音之小鸡啄米式频频点头。
“真的” 最近似乎轮到沈琛不断追问真假。
沈音之加倍儿点头。
他神色一松,揽上她的腰“饿不饿”
又点头。
沈琛突发性起,再来个“你傻不傻”
沈音之可不上当。
她哼声。左摇脑袋,右摆脑袋,来来去去变成疯狂摇头,大意撞上沈琛的肩。
“哎呀。”
她捂着额头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