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关山淡淡一笑,“你既然猜到我要过来,可猜到我所来为何”
沈关山下了床,脚上的镣铐哗啦啦地响,他在桌旁落座,姿势端正,依旧是一副从容的做派。
“你既然来了,或是心里有疑问,有事想要问我,或是心里有不甘,想来骂我几句,当然也有可能,你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落魄的模样,反正总会有个缘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想看便看,想骂便骂。”
祁丹朱莞尔一笑,“你倒是想得开。”
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盘芙蓉糕放在桌子上,“我娘说过,你最喜欢吃芙蓉糕,所以我给你拿了一盘芙蓉糕来,芙蓉糕现在还热着,你尝尝。”
沈关山看着盘子里的芙蓉糕微微愣了愣,看了半晌,拿起一块芙蓉糕看了看,神色复杂道“难为你娘还记得。”
祁丹朱桃花眸含笑地望着他,眼底却像粹了细碎的冰碴,她红唇轻轻阖动道“我娘还说你最喜欢吃她亲手做的芙蓉糕,对么舅舅。”
沈关山面色不变,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芙蓉糕,“对,你娘从小就蕙质兰心,她亲手做的芙蓉糕模样精巧,甜而不腻,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芙蓉糕。”
祁丹朱唇角扬起漫不经心的笑,看着他声音冰冷道“可惜我娘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无人能给舅舅做你喜欢吃的芙蓉糕了。”
沈关山动作微微顿了顿。
“这些芙蓉糕是御膳房的厨娘做的,你多担待,将就吃点儿。”
沈关山咬了一口芙蓉糕,轻轻嚼了嚼,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畅然,“确实不如你娘做的好吃,你娘心灵手巧,世上再无人能及她的手艺。”
祁丹朱看着他将一块芙蓉糕吃下去,勾着唇角问“舅舅就不担心我在里面放了毒药,将你毒死”
“你如果只想让我那么轻易的死,就不会设计了这么久,一点点将我抓到你的笼子里。”
沈关山仰头笑了一声,祁丹朱也低低地笑了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相谈甚欢。
沈关山只吃了一块芙蓉糕,就未再动,他看着祁丹朱跟沈柔雨有几分相似的面容,问“你何时知道了你的身世”
“那年在行宫,我差点出事,醒来之后,我娘担心我死后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别到了阎王爷那里还认贼做父,所以就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沈关山沉吟片刻,问“你娘又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祁丹朱袖子轻轻拂了拂,看着绣着精致刺花的袖口,幽幽道“如果我娘不明真相,恐怕还天真的活在你们为她编织的梦里,以为你是疼爱她的兄长,陛下是敬爱她的弟弟。”
“可惜,她从未相信过你们的鬼话,她知道我爹根本不可能背叛陛下,更不会想做什么皇帝,我爹只想在战胜之后解甲归田,跟我娘归隐山林,如果我爹和你们之间有人在撒谎,那么一定是你们在撒谎。”
祁丹朱放下袖子,抬头看着沈关山,“所以我娘努力坚持着,她在等待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想知道我父亲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大家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后来,我娘终于等到了,我父亲身边的副将辗转找到了她,将真相告诉了她。”
沈关山露出了然的神态,“原来是秦清淮,他竟然没有死。”
祁丹朱垂眸浅笑,眸中漫过讥讽,“原来你还记得沂临军。”
“沂临军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沈关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怀念,怅然的感慨地道“怎么会忘呢他们是我的同乡,是跟我并肩作战的兄弟,更是一群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
祁丹朱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沈关山脸上的情深意重,轻笑接道“可他们在你的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关山双手揣在袖子里,不以为道“我不选择荣华富贵,难道选择跟他们一样成为刀下亡魂吗我并不觉得做聪明人有什么不好。”
他抬头看向祁丹朱,理直气壮道“我虽然给陛下递了刀,可陛下如果不想杀人,不用我这把刀即可。”
他挑了挑眉道“可陛下如果想杀人,我就算不递刀,他也会想办法杀人,与其这样,倒不如我给他递刀,他至少会念着我的好,予我荣华富贵。”
“呵”祁丹朱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将助纣为虐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还真是厚颜无耻到无药可救了。”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沉声道“如今这个时辰,你的儿子应该就快被推出去处斩了。”
沈关山面色依旧不变,只是神色更沉了一些。
祁丹朱漫不经心道“你猜他被砍头前会想什么呢会不会后悔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你做事,而不是选择自力更生,会不会恨你这个将他推出去顶罪的狠心父亲”
沈关山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眉心轻轻跳了一下。
祁丹朱浅笑了一下,自嘲道“其实我想救他的,在我鞭打他的时候,我还希望他可以变好,毕竟他是我娘的侄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