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道“我当时是想救你们的,至少在我跑出去的那一刻,我是想救你们的,可是当我跑出一段距离,天上忽然下起了雪,雪花冷冰冰的落在我脸上,我蓦然冷静了下来。”
祁明毓回忆起往事,声音是说不出的寒凉,“那个时候父皇已经有意将我送去给丽妃抚养,如果我离开咏花宫,我在宫中的地位只会一落千丈,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心有不甘。”
“我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上的落雪,脑海里纷乱地闪过很多想法,最后我鬼使神差地又走了回去,当时我躲在石头后面,看到明长爬到树上给你止了血,又看到他跑到水里抱住了你,用力地将你抬了起来,那条河水不深,正好漫过他的腰际。”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小孩子就是无知,那么冷的天,他这样下去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他不是无知。”祁丹朱红着眼睛看祁明毓,不允许他诋毁祁明长半句,“明长只是不顾性命,也要拼尽全力救他的姐姐。”
她至今都忘不掉祁明长当时在河水中颤抖的模样,他又冷又怕,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倔强的不肯离开,没有丝毫动摇。
“姐姐”祁明毓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冷笑了一声“丹朱,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你我都住在咏花宫里,与柔妃娘娘日夜相对,可都清楚地知道,祁明长出生前,本该怀胎十月的柔妃娘娘可是腰肢纤细,一切如常,倒是柔妃娘娘身边的”
“你闭嘴”祁丹朱面色倏然一变,厉声打断他。
祁明毓声音顿住,轻笑了一下,声音缓慢而轻地道“所以我才更心有不平,凭什么我与他都只是柔妃娘娘抚养的孩子,却只因为他担了一个柔妃娘娘与父皇亲生子的名头,父皇就对他喜爱有加,而我就要将皇位拱手相让我不在当时毁了他,难道要等他长大之后,羽翼渐丰的时候,再铲除他吗”
祁丹朱面沉如水,紧紧地盯着他,咬牙道“祁明毓,你今天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准对外人说。”
“我当然不会说,父皇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都会严守秘密。”他看着祁丹朱,意有所指道“对你无益的事,我更不会说出去。”
祁丹朱喉咙滚动,轻轻偏了偏头,嗤笑道“说得好听,你只是畏惧父皇的皇威,所以一个字也不敢提罢了。”
祁明毓未置可否,声音仍然没有丝毫愧疚,“丹朱,我想毁掉明长,但我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要害你,那天我一直没有离开,我就站在那块石头后面,站了整整一夜,你们冻了多久,我也冻了多久,我一直确认你还活着才没有去搬救兵,后来我听到声响,知道父皇带着人赶到了,才赶紧躲开,拿石头将自己砸晕过去。”
祁丹朱忍不住讥讽地笑了一下,“你说这些话,是想要欺骗我,还是想要自欺欺人”
她转头看向祁明毓,目光凌厉,“你知道我和明长得救之后才急着砸伤自己的头,是因为你怕我和明长苏醒之后,会说出你去搬救兵未回的事,那样你就无法向父皇交代,而在这之前,你恐怕更希望能够死无对证吧否则你也不用在我们得救之后才慌忙地开始思考对策,你根本没想到我们能活下去。”
祁明毓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我承认那夜我站在石头后面的时候心里的确很纠结,我既希望你能活下来,又希望能将此事隐瞒下来,最好祁明长能够彻底消失,你就算活着也不会将那天的事说出来,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所以我犹豫、纠结、不知如何抉择,看着你生命一点点地流逝,我也心如刀割,可是我承认,权力对我来说的确有着绝对的诱惑。”
他扯了扯嘴角,“最后上天给了我最好的答案,他让你活了下来,让祁明长成了废人,永远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祁丹朱听到废人二字,眼角染上浓稠的怒色,她强忍怒气道“你明明是自己砸伤了自己的头,却能够瞒天过海,恐怕得益于丽妃吧”
祁明毓温柔一笑,“丹朱果然聪慧,什么都猜得出来。”
他神色微冷道“我那日运气不太好,打伤自己的时候正巧被丽妃看到,丽妃没有儿子,听说父皇要将我给她抚养之后,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扶持我,她看到那一幕之后就像看到了我的把柄。”
祁明毓嗤笑了一声“她自以为聪明地将此事隐瞒下来,还买通太医帮我,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对她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从此以后她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全力帮我争夺太子之位,她觉得我跟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事实上也如她所愿,我这些年来一直扮演着孝顺的好儿子。”
祁丹朱冷声道“丽妃糊涂,她在见到你真面目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你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离你远远的,而不是妄想与狼为伍,自以为握住着你的把柄,就能让你为她所驱使,总有一天你只会反咬她一口,就像你害我和明长那般,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深渊。”
祁明毓笑的温柔,“还是丹朱了解我,我早就厌烦了那对蠢笨的母女,等我掌权,第一个就要处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