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魏敦真的反。
那她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就不只是赢绍。
赢绍漆黑不见底的深眸,渐渐地转为猩红,星烟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想看。
赢绍捏住了她的下颚,又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问,“为何要护”
星烟被他捏的很痛。
但没哭。
为何要护
那就得再剜一次她的心。
星烟选择了剜自个儿的心,说的没头没脑,“康姨娘不是失足。”
这一句陈述与那日初进宫,她在宫墙外那位婢女的喊冤声,一摸一样,星烟的脸色也随着这话褪了颜色,变的苍白。
赢绍的手劲软了。
“康姨娘说让我给她孩子绣朵牡丹。”星烟逼着自己去回忆,“我不止绣了牡丹,还绣了木兰,绣了很多,但人没了,就在你要杀魏敦的那个晚上,没了的。”
星烟喉咙口被割的生疼,“她被扔进了井里,我看到了,可我不敢去救。”
“我怕死。”
星烟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怕一哭便显出了自己的矫情,没说动赢绍,先把自己又感动了。
星烟的声音透着凉,“不过瞬间就没了声音,我后悔了,但我没了机会。”
“永远没有。”
说起来轻飘飘地,短短的几句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她经历了什么,那感受如地狱烈火般煎熬。
烧着她的心口,一直烧到现在。
“那句人活着不易,我没骗你。”星烟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真切赢绍的表情,也就不看了。
埋着头,心口密密麻麻地痛。
“是以,臣妾将姨娘的遗憾,弥补在了魏敦身上,臣妾救他是为了自己,并非有谋反背叛之心。”
星烟将自己的心剥开了给赢绍看。
倘若他还不满意该怎么办
星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大抵就是上苍要亡她,她反抗也反抗不了。
星烟最后还是想再搏一把,想她要不要给他磕个头为当年的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影响,而道歉。
之后,她就陪着他,就算是最后输给了魏敦,她也能陪着他一起死。
死是她最大的勇气。
星烟跪着退后了两步,正准备磕头,胳膊却被赢绍拉主,一把拽了起来。
星烟抬头目露惊喜,他相信她了
瞬间又被赢绍按在怀里,困地死死的,头顶上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非得逼死朕才甘心。”
星烟又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原谅了她,还是没原谅她
之后,赢绍又问她,“你喜欢过朕吗”
星烟回答的很快,也点了头,“喜欢”
但或许就是因为她回答的太快,以至于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喜欢一个人时的娇羞和甜意。
赢绍也没瞧出来。
突然感觉,这些年他在鸡同鸭讲,他合该。
赢绍同她打了一个比方。
“朕,你姨娘,还有你哥哥,在你这儿的分量,是一样吗”赢绍的手指戳着她心口的位置问。
星烟被他的这个比方吓到魂飞魄散,在这世上,也有比她命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姨娘,和哥哥的命。
皇上要同他们比分量,星烟回答不了,她从不拿姨娘和哥哥做赌。
星烟心里也明白,他们不一样。
她能为自己当年的过错,陪着皇上,陪他一条命。但她却能为了她的姨娘和哥哥,而努力地活着。
本质上就不一样。
星烟心里清楚,但她不能说。
星烟又向赢绍表忠心,“臣妾喜欢皇上。”说完就哭了。
赢绍后悔不该问,他好好端地干嘛又将自己往逼里死。
但终于明白了一点,躲了他七年,她是害怕自己会杀了她。
也才弄清楚,她对自己的恐惧,是以为她救了一个叛贼,对他的江山造成了麻烦。
是以,她才愧疚,害怕他会杀了她。
不是突然不喜欢,也不是突然爱上了魏敦。
她心里压根就没爱。
星烟心里的那堵墙推翻了,可赢绍心里的那堵墙,果然又被砌高了一仗。
一个轮回,就轮到了他身上。
当年他杀魏敦,并非是铲除异己,而是因为她。
赢绍不会说。
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说。
真相沉的比星烟当初还深。
赢绍只能作罢。
盼着吧。
盼着她哪一日突然长出良心来。
“朕原谅你了。”赢绍睁眼说瞎话。
但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放心,你的命丢不了。”
星烟等他这颗定心丸,等了七年,终于等到了。星烟激动,带着一身的雀跃,跳起来,柔软的朱唇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