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隐仙君
谢姮记得他。
她和他也算有过交集。
二十年前, 谢姮最后一次参加试剑大会时,便与这位神秘的广隐仙君交过手,他的招数极为诡秘难测, 她在三招之内被他打败,输得心服口服。
广隐抬剑, 剑锋指着她的颈子。
他眸内如万年不化的霜雪,凉得令人心惊。
他说“你输了。”
他掌心的剑化为一道白光,转瞬消弭无形,谢姮重新站稳, 抬头看着他,笑道“你很强, 下次我会努力打败你的。”
他眸内平静无波, 衣袂迎风而动,在谢姮以为他不会再理她时, 突然道“没有下次。”
谢姮转身看他, 像是没听清, “什么”
他突然朝她走近了几步。
广隐此人,世人皆知无心, 断绝七情六欲,毫无任何波澜。
靠近时, 谢姮能看清他浅褐色的眸子深处, 当真只有对一切的漠视。
他说“你与我, 应是一类人。”
一类人。
谢姮当时不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与广隐只说过这么几句, 便立刻走下比试台,回到了谢涔之身边。彼时谢涔之即将与广隐一决胜负, 看见她惨败归来, 满怀担心地看着自己, 只淡哂一声“无妨。”
“我代你赢回来。”
谢涔之拔剑飞掠上台,清亮的剑影划破谢姮的眼底。
他们那一场精彩的比试,令谢姮记忆深刻。
时隔多年,想起广隐,便想起当年,总让人觉得有些恍惚,感慨世事无常。
广隐那句“一类人”,现在再一回想,便很奇怪。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看透了她和他一样,也是无心之人所以才会说那句话
可他又为何知晓
难道他知道这凡人之心的来历
既然已说好了要去无垠之海,赤言和青羽便暂时离开,让谢姮独自休息,谢姮闭目假寐,感觉到一团软软的小东西灵活地钻进她的怀里,在她耳边悄悄道“主人,你真的要挖心吗”
赤言找谢姮谈话前,便勒令白羲不许靠近,白羲其实还是有些怕这只高傲的火凤凰,但他瞥见赤言和青羽冷漠凛然的神色,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白羲不放心主人。
它大着胆子偷听,还趁赤言不注意,溜进谢姮的怀里。
白羲知道,主人现在成了什么“小殿下”,身份可尊贵了,在那两位神族跟前,白羲有些怯懦,不敢像从前一样随便亲热主人。
但今日,白羲听到了“挖心”,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贴着谢姮的耳朵,难过道“主人,我怕主人挖心之后,就会忘记我了。”
谢姮抬着指尖,抚摸着他的翅膀,轻轻道“不会的。”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挖心。
谢姮不喜欢像广隐那样冰冷的人。
白羲又问“如果不挖心的话,主人会死吗”
“不会。”她说“可是,我的家人在等我。”
“噢。”白羲垂下小脑袋,认真想了想,虽然他没有家人,打从出生起便是只无家可归的小雪鸮,但主人却要有家人了,她应该会很在乎他们。
他沮丧道“主人的家人也很重要,如果主人挖心之后过得更好,忘了白羲也没关系。”
说什么傻话呢。
她不会忘记每个人对她好的人。
谢姮心头一软,用掌心拢住颈边的小鸟,安慰道“白羲,你不仅仅是我的灵兽,我的朋友,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家人。”
白羲轻轻抽噎一声,用温暖的脑袋,蹭了蹭谢姮的脸颊。
白羲第一次这么伤感,谢姮怀里蜷缩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还是越想越难过,独自一只鸟歇在秘境外的树梢头,默默发呆。
“谢姮不要你了”
微凉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白羲听到声音的刹那,下意识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逃,就被魔气控制住了身体,啪地落在了少年的膝上。
苍白冰冷的指尖把玩着白羲的翅膀,他微微垂着眼睑,黑发迎着风掠动,看着指尖战栗的小秃鸟,扯了扯唇角,阴恻恻地笑道“小秃鸟,毛还没长齐,便敢一个人出来,果然跟着你那胆大包天的主人,你也变得不知死活呢。”
白羲原本怕极了他,但一想到自己毛都没了,他再也拔不了他的毛了,主人身后还有两只特别厉害的神鸟,当下便大着胆子顶嘴道“你、你才胆大包天,整天就知道缠着我主人,有、有本事,你去找陵山君的麻烦啊”
鬼都王掐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微笑道“谢涔之必死无疑。你说,与谢姮联手报复谢涔之,又是不是更有趣呢”
“谢涔之高高在上,杀其门人也不够我泄愤,夺走他一切,把他践踏入泥里,就像他践踏你主人一样,谢姮为什么不感兴趣呢”
白羲心道,果然主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