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青竹郎朗,风吹过, 便有飒飒声传来。
春娇坐在廊下许久, 瞧着外头的竹子发呆,她视线虚虚的看过去, 并没有焦距。
明黄的圣旨还在她膝盖上摆着,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她还是有些恍惚,这就是圣旨啊,想到早上那么多礼部官员, 再瞧瞧圣旨,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在心里头理了理皇家的情况, 现下就大福晋已经嫁进来,前些日子刚生了个闺女, 如果不出意外,未来的四五个孩子,还是女儿。
而太子妃尚未进门, 三福晋倒是和她一道下了圣旨,相比于她这个异类来说,董鄂氏也是大姓。
剩下的皇子都还孤身一人,这么一算,康熙还年轻的能掐出水来, 争什么宠夺什么嫡, 安安生生的洗洗睡。
这么一想, 她心中一腔幻想尽数消散了。
“姑娘, 宴席已过,您去应酬一下。”秀青轻声道。
不管怎么说,毕竟李府情况特殊,上头没有大人了,不管什么,都是她一个人支应着,倒是有知客,但是要走的时候,姑娘出去支应一声也是应当的。
春娇轻笑“成,走。”
她走出去,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心里还有些感慨,满满的都是幼年记忆,她以前不愿意见,也有一方面原因,瞧见她们,总想着自己父母跟他们差不离的岁数,为什么就这么没了。
天道不公。
这会儿到底能端着了,她言笑晏晏,跟没事人一样,礼数周全的在众人中间穿梭。
不光她很久没见过众人了,众人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这一眼就惊了,打小她就是雪团似得漂亮,万万没想到,现在失了父母教养,倒一点都没有长歪,仍旧是芝兰玉树,就连阳光照在她身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说来也是,要不是一瞧都这么优秀,如何能嫁进皇家。
几个老夫人赞不绝口,都是人精,这人生库存中的赞誉之词,这会儿跟不要钱似得往外冒,不得不说,所有认识的人中,再没有任何人比这姑娘嫁的更好了。
那可是皇阿哥,平日里就是提起,那也是要拜一拜的。
今儿是大日子,她穿着石榴裙,乍眼一看不过平平,细瞧来就觉出不一样了,明明简单至极,并没有繁复的绣技,可穿着她身上,高贵的似是天上神女,对着你笑一笑,倒觉得宠幸若惊。
头上插戴的头面,不管是那温润的东珠,还是亮眼的点翠,都珍贵的让人只想压箱底珍藏,这是独属于贵人的头饰。
春娇倒没有什么感觉,她就觉得重,压的头皮发紧。
送走这些妇人,春娇赶紧把头面给摘了,把发髻尽数解了,这才觉得轻松些许,懒懒的斜倚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糖糖。
这小东西今儿没抱出门,一直哄着在屋里玩,可给他憋坏了,小手一直往外头伸,恨不得直接自己起来往外走。
糖糖吃的胖,偏偏又爱运动,自己在软榻上滚来滚去的,瞧着越发像个肉团子了。
一边的橘猫瞧着他,急的跟什么似得,想要教他正确的走路姿势,便爬到他面前,一步一步来来回回的走。
糖糖什么都没注意,就看到那黄色的尾巴尖在跟前晃悠,他就努力的伸长手去抓,但是橘猫一直往前走,他一会儿能摸住,一会儿摸不住,急的跟什么似得。
小脚一蹬,顺利的往前窜了一截,这一下让圆团子怔了一下,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连眼前晃悠的小尾巴都顾不得了,小脚一蹬一蹬的。
春娇瞧着就有些愁。
她是见过孩子爬的,怎么也是四肢着地,可他这跟个毛毛虫一样往前拱,亦或者是一窜一窜的,左右瞧着可乐的紧。
别说还是很有成效的,跟他刚才躺的地方,已经隔了一尺了。
前头就要掉下去,她没管,瞧着他有没有危机意识。
糖糖鼓着肉嘟嘟的脸颊,满脸认真,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春娇看他一点都没发现一样,还在往前拱,眼瞧着要掉下去,这才知道,什么危机感不危机感的,他这么大大约是不懂的。
随手抓住他的腿往下一拉,他奋斗那么久爬出来的一截,顿时又回到原地。
糖糖看了看床头窝着的橘猫,又看了看自己在的位置。
委屈巴巴的皱起脸,糖糖想想,还是觉得委屈极了,嗷的一声就哭了。
春娇看着他确实难过极了,登时有些心虚,紧张的解释“乖,再爬过去就好了。”
糖糖一脸小声哼哼唧唧的哭,一边一窜一窜的往前爬,看着可怜极了,最起码奶母就没顶住,一来就心肝宝的喊上了“这是怎么了”
看向一脸淡然的春娇,奶母一肚子的话,都梗在喉头出不来了。
姑娘也是极宠爱孩子的,但是她这个宠,跟她的宠不一样。
只要糖糖不寻她,她是不理会糖糖的,任他自己玩,若是糖糖来寻她,她便好生的哄着,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