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地抛开了所有的自尊和伪装。
酒醒后,他还是那个嚣张嶙峋的人,彻底把心思藏在心底。
谁都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谁都不会去戳破那自欺欺人的假象。
不知从何开始,林昼初尝暗恋的滋味,暗恋的那人却是他的哥哥。
现实却无情地教会他一件事,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是原罪,而且罪无可恕。
之后,宁纵毫无征兆的冷漠,更成了一把刀,刀悬心上,逼少年向现实低头。
于是,林昼选了一个对他们两人最有利的方式。
如果他不能喜欢他哥,那就让他哥讨厌自己,他故意一次次挑衅宁纵,故意用更无情的话刺伤他哥。
他天真地以为,只有讨厌才能长长久久地存在,就像他哥讨厌他一样。
喜欢一直是讨厌的背面,用这样一种方式也可以把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浅薄地维系在一起。
他和宁纵都喜欢上了自己的兄弟,他们不约而同默认了这种方式。
在这十年间,他们都完美贯彻了这个原则,冷漠对人,无情对己,他们一直都做得很好。
林昼紧绷着唇,他和他哥,一个总是隐忍不说,一个总是自欺欺人,兜兜转转就过了这么多年。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的房间,门紧闭着,好像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就这么把他们封闭在彼此的世界以外。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房门打开,窗帘敞着,光斜斜地照入,消散了一室的黯沉,推开了这道门,就像推开了他们的曾经。
林昼认真地打量着这里。
宁纵离开了四年。
这四年里,林昼从来没有进过这里。他会让人经常打扫这个房间,他骗宁纵是他妈让他这么做的。
其实明明是他,一直隐隐地期待,他哥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家。
林昼心情涌动。
虽然他很少来过他哥的房间,但他单单站在这里,就算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他哥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他轻叹一声。
他到底默默观察了他哥多久,才会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记在心里。
如果他哥没有挑破这层纸,他还想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们都太过成熟,欺瞒了所有的天真,所以跋涉到对方身边的那条路,才会这样漫长而曲折。
林昼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宁纵18岁生日那天,母亲孔絮香当时问了宁纵一个问题“阿纵,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当时他也在场,下意识看向宁纵。
这个问题问出的时候,宁纵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秒,他缓慢地偏头,视线望向林昼,视线看不分明。
在林昼印象中,那是他哥第一次这样长久地,沉默地注视着他。
明明孔絮香问的人是宁纵,宁纵却看着他。
在那个日影喧嚣闷热的夏季,宁纵不说,也不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昼。
日色在宁纵身上蔓延出料峭又修长的影子,沉在他的唇上,却泛着苍白的色调。
林昼到现在还记得,宁纵的脸色很差。
就像是一尊随时都会倾倒的玻璃器具,轻易的一道外力,就能让里头裂缝遍布,碎片坍塌。
宁纵看着林昼,低低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哀伤“我想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林昼的眼角微微发涩,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细枝脉络都藏尽了那些难言的情感。
宁纵想要什么
这么浅显的答案,在他哥18岁的时候就已经隐晦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哥早就说了那个答案。
自始至终,他哥唯一想要的,只有他。
他明明早就应该知道。
林昼极力平息了心情,他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急切地想让宁纵也知道。
他拨通了宁纵的号码,手机抵在耳侧,很快,就被接起。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一声声敲在耳侧。
林昼这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他的气息隔着手机传来,都会让他心动。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哥。”
“嗯。”宁纵的声音有些哑。
林昼的语气十分认真“我有话对你说。”
他强调着吐出一句“你别过来,我去找你,我要当面和你说。”
电话里说不够郑重,他想亲口告诉他哥。
男朋友这个称号,他挺喜欢的。
寂静了几秒,他听到宁纵低哑的声音。
“我等你。”
手机挂断,林昼感觉他的耳朵有些烫,他想,他等不及要告诉宁纵他的心思了。
明明这么久他都等下来了,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却觉得十分煎熬。
林昼换了衣服,立即下了楼,开车前往宁纵的家。
天气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