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显然要更有耐心一些,况且很多字她上辈子都是认识的,写起来是费劲儿了点儿,可有基础总比没基础要轻松多了。
只这般,娇娇一面对着字帖练字,一面回忆着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事儿。
下河村因着沿河而居,且村中多水沟,田地比其他村落要肥沃很多,光是水田便有二三百亩。而这里头,属于冯源的便有一半。
冯源号称是家有良田百亩,这话确实不假,可事实上所谓良田单指上等的水田,假如算上旱地的话,只怕五百亩都不止了。
甭管是什么时候,家境富裕的人家都不会愁儿女婚嫁的,哪怕本人有瑕疵,家资丰厚总是能加分不少。也因此,打从娇娇上了十岁以后,来打听的媒人就没断过,不过绝大多数都被冯源拒绝了,根本就没可能把消息传到娇娇耳中。
上辈子,娇娇出嫁前完全没思量过别的,除了吃吃吃,什么都不惦记。而出嫁后,日子倒是过得顺心如意,可到底长了点儿年岁,总算不至于跟当姑娘时那般天真了。
不过她也确实不需要太费神,以她爹对她的疼爱来说,但凡要说亲,最后总是要同她商议的,哪怕她不记得当初那个官媒了,夫家的名讳总是知道的,着实无需担心。
这般想着,又见自己已经写了两页大字了,娇娇拿笔在釉色笔洗里清洗,洗好后挂到了笔架上,又将字帖仔细收好后,这才歇了下来。
她是不惦记了,旁人却做不到她这般心宽体胖的。
不两天,就有人上门打听了。
行走在乡间的媒人没那么多讲究,甚至多有旁的兼差,因此就算来女方家中相看,也能寻着合适的由头,再不济也可以说是寻常走亲访友,也免得最后没成闹得不好看。说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但要是成天有人上门来相看,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上门打听的就是小南庄的陈媒婆,而陪同一道儿来的则是前两日刚办完家中喜事的黍哥儿他娘,末了,还特地唤了与娇娇家最为亲近的六婶子和她儿媳妇作伴。
全程,娇娇都乖乖的待在自己房里,只偶尔从开着的窗户往外瞄一眼,见几人有说有笑的,看似交谈很愉快,遂又低头看字帖练字。
娇娇完全不担心,只是在练字之余忍不住去想她相公此时又在做什么呢再就是,俩人还能再续前缘吗
陈媒婆没待太久,之后就又去了别家闲逛。这也算是乡间媒人的特点了,多数时候并不是受人之托前来相看的,而是要多走家串户,这样才能了解各家的需求,清楚哪家要嫁女哪家要娶媳,免得真碰上人问起时,来个一问三不知,平白错过了一桩生意。
哪知,等陈媒婆走了之后,六婶子一脸神情莫名的进屋来寻娇娇,见娇娇认真的立于桌案前练着字,她稍愣了下,才道“娇娇还认识字”
“我爹常说技多不压身。”娇娇笑着答了一声,瞥了眼窗外的院坝,见人已经走远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就算不担心她爹把她随便嫁了,家里来了生人,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六婶子面色复杂的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的问“娇娇,你还记得你娘不”
“啊”
见娇娇一脸的惊讶,六婶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甭管是城里还是乡间,说亲都讲究六亲俱全。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忌讳个长女无母不娶,偏你不光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你奶走得更早,这就”
“那也总有不计较的人家。”娇娇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是坦然的道,“这也计较那也计较的,没几个钱还穷讲究的,就算嫁了也麻烦多多,索性早早弃了还省事儿呢。”
六婶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接不上话来,只借着天色不早为由,先行离开了。
及至她走了,娇娇才纳闷的看了看天色,虽说这几天转凉了些,可日落时间并没有提前多少,这会儿外头亮堂堂的,估计起码得再过一个时辰才到傍晚。
“娘,娇娇是个啥说头”岔路上,小周氏站在路旁等着婆婆,一见婆婆过来就忙不迭的问道。
“能是个啥说头我看娇娇完全就没明白我的意思,还当是打算给她说亲呢。”六婶子很是无奈,“照我的意思,横竖也不差那么点儿时候,咋不干脆等娇娇嫁出去了再说这事儿再说了,她娘都没了十来年了,她爹要真想娶个填房,还能等到如今娇娇小时候都没找,她都这般大了我看这事儿不靠谱。”
“我也觉得心里没谱,可叔公说了,娇娇已经这般大了,回头她嫁出去了,独留源叔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如今这个也不错,提前办了事,等将来娇娇说亲,对外说起来,也是有娘的。”
六婶子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那不然明个儿再说说娇娇是个好性儿,只要对方不拿乔,处起来不难的。”
小周氏也跟着点头附和“横竖是农闲,拉人聊家常也成,处不处得来,不处处哪知道源叔最是疼娇娇,等娇娇一点头,他一准儿答应。”
“就这么办吧。”
婆媳俩在路边聊了几句后,便回家准备晚饭了。当然不止要准备自家的,还有娇娇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