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间里抠墙皮都能被熟人抓个正着,联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挨打的频率, 路源忽然想去求一个平安符。
黎琮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悄无声息的, 像猫走步。
路源低头,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穿的是一双米色的棉拖鞋, 看上去肥肥大大软绵绵, 让高冷的黎医生瞬间就接上了地气。
那双棉拖鞋靠着他的大长腿, 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路源跟前, “把地上收拾了。”
看着自己脚下碎碎的白渣子, 路源尴尬的涨红了脸, 他不自在的抬起手,用抓额前头发的动作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嗫喏着说,“待, 待会我就, 就擦干净。”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稍微拉开。
路源抬头,看到他紧蹙着眉,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指甲里都是。”
“哪有”
“你头发上是什么。”
黎琮说完松开了手, 与路源擦肩而过,继续朝着下一层楼梯走去。
他走的不慢却很稳, 仪态十分好看, 路源盯着他白大褂上若隐若现的肩胛骨,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就反映过来,自己还在和沈慕林通话。
“林哥。”
“在和谁说话。”
“路杰的朋友,也是这的医生。”若是十秒钟前,路源大概会咬牙切齿的补充一句,这个人很烦,可现在他说,“这个人很奇怪。”
沈慕林笑了笑,“为什么”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就不说他奇怪了。”路源的语气没有文字里所显示出的那般无礼,反而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他就是很好奇,为什么黎琮会,讨厌他。
应该不能说是讨厌,是嫌弃,是瞧不起,或者其他的,总之一定是贬义。
在路源的世界里,这种贬义犹如凤毛麟角,他还觉得挺稀罕。
“小源。”
“啊你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沈慕林握着手机的指腹压出一道没有血色的白痕,“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爷爷手术要住院多久,做完手术,要回国来养病吗”
这个问题路源也不太清楚,他随口敷衍道,“怎么也要一个月吧,没事,你不用太担心,我要去吃晚饭了,先挂了。”
“嗯。”
收起手机,路源低头看了一眼瓷砖上的墙皮渣渣,抬起脚干脆利落的踢到了楼下。
瞧瞧,毁尸灭迹,干干净净。
心情莫名高涨的路源背着手,哼着歌,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楼梯间。
而在他的正下方,黎琮倚墙而立,看着灯光下飘飘洒洒的白色灰尘,眉头快要拧成了结。
沈慕林那边的表情,和黎琮八九不离十。
“小源说什么”
沈慕林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周溪禾,淡淡的移开视线,金丝眼镜下狭长的双眸没有丝毫情感流露,“没什么。”
周溪禾笑了笑,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我看你好像很没精神离和赵总的会议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休息一会。”
“不用了。”
“我真不明白,你干嘛这么拼命,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垮的,赚再多钱,也没有身体重要。”
沈慕林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响起,“时机不等人。”
周溪禾敲了敲桌子,笑的更为娇俏,“所以啊,你不成功谁能成功我相信,要不了两年,si科技就会成为业内的翘楚,倒时候”
她畅想了一番必然会成真的蓝图。
沈慕林终于勾起一抹笑,“借你吉言。”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内热闹非凡。
宋招娣把一袋子衣服和洗漱用品塞到路源手里,笑骂着道,“你可真是个祖宗上辈子欠你的”
路源执着的要待在医院里陪爷爷,谁说什么都没法让他把脚迈出医院的大门,路家人是既无奈又觉得欣喜。
比起德智体美劳样样优秀,他们更希望路源能健康,平安,孝顺。
就这样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谢妈那我去洗个澡”
“去吧,快点啊,我看那热水器挺小的。”
老爷子的病房虽说是,但由于床位紧张,这一间的条件并不是很好,卫生间也小的可怜,这个季节的衣服又比较厚,路源把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杆子上,顿时将淋浴喷头挡住了大半,
“啧什么鬼啊。”
路源又把衣服扯下来,抱在怀里,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妈”
抻长的尾音戛然而止,路源傻傻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黎琮,以及一屋子的医生护士。
砰
门被猛地关上。
静默了片刻后,副院长调侃着说,“这个身材可要经常锻炼。”
来查房的医护们纷纷笑了起来,而隔着一道门的路源坐在马桶上一个劲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