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试一试鼻息,她的手还没伸到呢,大壮就冷不丁睁开了眼。“哎呦妈呀,老吓人了”六婶儿被他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大壮大壮,你醒了大壮”刘寡妇从惊喜中爆发出神力,一把扯起六婶儿说“他六婶儿,你快给他看看呀。”
六婶儿蹲在边上又检查了一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血也不冒了,脉搏也稳了,他叔他伯,你们快把大壮抬到卫生站里去,我来给他把断了的骨头接上。大壮他妈,你快起来,你家大壮活了,救回来了”
当天晚上深夜,出去交公粮的人才回到了村里,一进门冯益民就叹息说“太苦了,太惨了,大壮这孩子,要不是六婶儿救了他,他妈都要不活了。”
“可不是嘛,”冯老太抱着萌萌一边踱步一边说“你们去交公粮咋样啦交齐了没钱够不够”
“够了,齐了,对了妈,大壮家的粮撒了一半儿,这交公粮耽误不得,我跟村里的几个干部商量着,一起出钱把他家那份补齐了。”他会这么说,也是因为知道大壮家没有能力还钱,这钱就当打水漂了。
冯老太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挺大方地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帮衬的时候就该帮衬些,算了。”
冯益民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毅,断然地说“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把路修出来,这次是大壮,下次说不定就是村里的谁,有路就有命,没路连命都没了”
苏婉端来了一壶水给他们喝,看到冯老头一脸疲惫,她柔声地劝说“已经晚了,等明天再跟村里的人商量吧,让爸先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冯益民连饭都没吃就跑出去了,他谁也没找,就找了村里的民兵团长冯国强,跟他商量说“国强,昨天你也看到了,这路不修不行呐。”
“这道理谁都知道,”冯国强捧着牙缸子喝了一口水,撮着牙花子说“难,路是得修,但是那么多山,那么多石头,总之一个字,难。”
“再难也要修,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冯益民说完,就紧紧地盯着冯国强。
冯国强想了又想,终于把牙缸子放下来说“修就修吧,趁着农闲赶紧修,等我去战友那儿弄点儿炸药,能轻松一点儿是一点儿。”
冯益民心里沉甸甸地回到家,就看到萌萌坐在堂屋里吃早饭,无论他心里有多累,一看到可爱的小闺女儿,他的心情一瞬间就放松了。
他逗了一会儿闺女,自己也拿起了碗,捧了半天也没送到嘴边,叹息着放下碗说“爸,昨天在路上大家就商量好了,这次一定要把路修出来,村里的人也难,好在大家的心都是齐的,都知道有路的好处。”
冯老头早有准备,点了点头说“益民,既然决定要修路,那就干脆一点儿,等过两天把地里的活儿忙完,就选个好日子,咱们争取早点儿把路修出来,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一天能把这路修出来,我还真就不信了我”
“咿呀”萌萌在旁边目不转睛地听着,冷不丁发出了一点儿声音,引得全家人都去看她。
“哎呦,咱萌萌也能听得懂啊”大家都笑着逗她。
冯老太把一勺米汤喂进了萌萌嘴里,一脸得意地说“那是,咱萌萌最聪明了。”
等全家人都吃完了饭出门了,冯老太也出去洗碗,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萌萌坐在小轿子里,一只小手儿突然变出了一条蓝色的小鱼,这条小鱼甩着尾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冯老太终于心动了,现在不比以前,谁出的钱多,肉就卖给谁,她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这么想着,她脸上就先笑起来了,背起箩筐说“那好,咱就去找那个体户,把肉卖给他去。”
冯老头对这县城比较熟,他以前当村长每个月都要跑好几趟,当下就带着大家拐进了小路,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站在巷子口还能看见对面的公社。
“凤儿,你别说人家个体户不正经,要是不正经他敢开在公社对面呀不早就被公家人抓走了嘛人家就算以前犯过错误,现在也改过来了,毛主席说”
“得了得了,别来你那一套,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冯老太撇着嘴说得特别嫌弃,她家老头子当了那么多年村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地,她一个乡下老太太,可不爱听这些。
苏婉走在前面偷笑,她这公公婆婆平日里就爱斗两句嘴,感情却比谁都好。走了几步她就看见旁边有一家饭店,开在一间小平房里,只墙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饭店”。
冯老头刚走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铁柱你在里面不我桃源村胜利呀。”
“咱叔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敦实男人从门里迎出来,他那国字脸笑得特别热情,看见冯老太和苏婉了,还有些迟疑地说“哎呦,这是”
冯老头指着她们仨介绍说“这是你婶儿,益民他媳妇儿,怀里那是益民他闺女儿,铁柱你这店里忙不”
“不咋忙,就来了几个熟客,有我媳妇儿在厨房里就行。婶儿弟妹,你们快到里面坐,叔我跟你说,你好久没来我老想你了。你这担子里挑了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