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白衣少年不自觉的颤抖让清虚子敏锐察觉,青衣男人垂眸看了他一眼。
那双苍眸深不见底,内里汹涌着无数宗辞看不懂的晦涩情绪。同时,像是生怕少年逃走一般,纤细苍白手腕再次被男人宽阔的,满是剑茧的手收拢几分,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嗖嗖嗖嗖”
另一边,恨归恨,却从来不敢对清虚子掉以轻心的厉愁迅速祭出了自己的万鬼幡。
万鬼幡一出,先前环绕在鬼修周身的鬼气越发沉郁,千万个面目可憎的恶鬼呼啸着从虚空中遁出,一个接一个地撞上那道剑光,如同献祭般发出凄厉嚎叫,被切断在空中。
厉愁脚下的大地在颤抖,龟裂的黄土开始抖落出松散灰尘。好不容易收服的厉鬼在渡劫期大能满含怒气的一剑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眼看着剑光越来越近,鬼域之主宽大的黑袍一抖,腰间猩红色的血玉光芒大作,散发出不详的色彩。
就在剑气将要撕裂万鬼幡的时候,血玉表面如同活物般动了起来,巍巍然燃起一簇幽暗鬼火,轻飘飘附了过去。
倏尔间,剑光如水乳交融,轻晃两下,消失在了空气里。
“哼。锁魂灯芯”
见状,清虚子眯了眯眼。
先前妖族来同太衍宗结盟的时候,特地带来了不少关于鬼域之主的情报。
首当其冲的,就是鬼域之主突破大乘期的消息。
如今整个妖族都没有一个大乘期,鬼域七城主基本都是分神到出窍期。厉愁敢带着几个城主就打上底蕴深厚的妖族,自然有所依仗,实力就是他最好的本钱。
但是等到方才交手过,清虚子才发现。厉愁根本就不是妖皇说的刚刚晋入大乘期,他早就步入了大乘后期,甚至逼近大乘大圆满。
“七百年前还只是一个元婴期。七百年后便是距离渡劫只有一线,你们师兄弟倒都是天赋异禀,给本座挣足了面子。”
“哪里,那不还都得是您教得好。”厉愁皮笑肉不笑,“座下两位弟子,一位亲手清理门户,一位叛出师门,当属修真界楷模。”
像是觉得这些还不够一般,黑衣鬼修又添了一把火,俊美阴郁的脸上嘲讽之意愈盛“一千年了,您的修为却依旧未有进益,甚至还倒退了呵,道门魁首,也不过如此。”
他不提到别的还好,一提到凌云,清虚子的脸色就沉了下去,隐隐约约酝酿着一场风暴。
原本按照清虚子的计划,他应当是在开战时打上鬼域,亲自清理门户,却没想到如今却有了宗辞这个意外之喜。
要是换做往常任何一个情况,道门魁首同鬼域之主遇上,那定然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两看两相厌至极,招呼都不会打一声直接斗法,步步杀招。
可如今,他们除了最开始那一次交锋外,竟然都没有了大动作,反倒唇枪舌战几句,僵持了起来。
两人心中都还有顾忌。
除了他们以外,这里还有一位炼气期。
大能斗法,天崩地裂,特别是大乘期渡劫期这个层次,若是存心下狠手,整条太衍宗山脉可能都在一念间崩裂,一个不慎,渗出的气势沾到宗辞,后者都可能直接生命垂危。
特别是白衣少年还说,他如今只能再活三年。
思及那句话,两人表面不动声色,心情都颇不平静。
眼看着双方火气越来越烈,明明对视的眼眸里都淬着毒液,恨不得下一秒就致对方于死地的时候,宗辞开口了。
“够了。”
白衣少年站在原地,正想再说什么,却又被剧烈的咳嗽生生逼了回去。他一只手依旧被青衣道长牢牢桎梏,另一只手也来不及拿出手帕,而是堪堪将袖口抵在唇边。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少年胸膛起起伏伏,一尘不染的长袖上也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血液,如同红梅落雪,骇心动目。
方才得知厉愁背叛的真相,竟然同自己曾经的国恨家仇息息相关,又在清虚子面前暴露身份。一时之下,宗辞的心境起伏过大,气急攻心,这才遭到反噬。
“师兄”
黑衣鬼修双目大骇,眼角暴出青筋,想要上前,却被清虚子的威压堵死在原地。
“你走。”
少年嘴角还沾着猩红的血,齿间也被染红,断断续续地道,“走”
厉愁愣住了,神色怔然“师兄你”
宗辞却敛下眉眼,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你已经叛出师门,我们再无师兄弟情谊。”
“但即便凌云身死,我依旧是太衍宗的首座弟子。”
少年说到这句话是,站在一旁的清虚子眉宇松动些许,却又被更深的阴翳覆盖。只可惜无人发觉。
修真界的师承本就如此。徒弟做了错事,师尊有权清理门户,只要名正言顺,谁也不会过多置喙。
当日凌云入魔,所有正道人士都看在眼里,不然清虚子身为师尊也不会还稳坐道门魁首的宝座,要知道即便是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