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相机从肩膀上卸下来,因为看见宁樨用的是佳能,怕她不熟悉他这一台尼康的按键,偏过身体,帮她打开相机的照片浏览。
第一张就是宁樨。拍到她正在与墙上照片对视的三分之一侧脸,就构图和色调而言,好像没有张博源夸得那么神乎其神。
再往后翻,他拍的街景就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张是常规角度,也不注重画面第一眼的好看,剑走偏锋的取材,和不能看懂的表达意图,有三分森山大道的神韵。
周璟问“我能看一看你的吗”
“你不是关注了我的微博我的风格就是那样,用会长的话说,一个不思进取的写真摄影师。”
张博源替自己申辩“我原话有这么刻薄”
周璟笑说“博哥可能只是羡慕找你约拍的女生多。”
张博源说“不要乱说话啊,我有女朋友的。”
一个上午过去,大家收获颇丰,当然,可能只有宁樨的收获是除了照片之外的其他她逛了一路,每遇到小吃店都要尝一下。
中午在一家老字号餐厅吃饭,坐在二楼可将底下延伸一路的古旧建筑收入眼底。张博源当然不会放过,架起相机。
宁樨则和周璟坐下,倒茶,闲聊。
宁樨问周璟“你是哪一个院的”她对周璟印象不错,想要再多一些了解。
“事实上,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崇城医科大学的。”
偏偏,怎么是学医的
有一个瞬间,宁樨不想和他继续接触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阻止,天下学医的人那么多,每个你都要避开吗
安静了好久,就在周璟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宁樨又问“学医的是不是很忙”
“所以出来拍照的机会不多。”
“但是你有天赋,不跟会长一样往职业方向发展吗”
“我也同样喜欢医学,”周璟笑说,“比较起来,还是只能将摄影作为爱好。”
周璟读大二,只比她大一岁而已,可以将他划分到同龄人的范畴。但是,他有一种其他同龄人不具备的静定与自信。
这天分别,宁樨与周璟交换了微信号。
张博源是先将宁樨送到学校,再送周璟回家。宁樨跳下车,周璟微微躬着身体朝外看,笑说“如果你有空的话,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去看展”
“我明天下午回家,”宁樨笑说,“如果那个展不会马上结束的话,开学以后或许可以去。”
一到晚上,天气更冷。
宁樨把围巾往上拉,盖住半张脸,加快脚步往宿舍走。
不喜欢冬天,虽然真正寒冷的时间不长,却要拉上一整个深秋和一整个早春,作为它出场和离场的伏笔与尾声。
宿舍里没有人,打开空调之后,要过好长时间,空气才会渐渐升温。
她在桌前坐一会儿,体会一种平静的孤独。她不排斥社交活动,不排斥任何热闹的场合,但是也并不留恋,可以迅速抽离。
可能,交际的需求已经被苏雨浓和苏昱清满足,就没有再去结交其他亲近朋友的动力。
宁樨打开手机听歌软件,调出自己的歌单,随机播放,然后从衣柜搬出行李箱,收拾回家要用的东西。
打开行李箱,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只纸袋。宁樨有一瞬间的怔忡,想起来纸袋里是什么
今年的生日前后,池小园给她寄来生日礼物。除池小园送的一支香水,还附带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小画框。画框里是一副毛笔所绘的静物画,寥寥几笔勾勒一棵树,树后有月,树上有花,树下有石,石上卧一只姜黄色的小猫。题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不看落款,也知道是温岭远的手笔。
当然不会把它拿出来,摆在时时都能看见的位置,于是一收到就尘封。
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又看见它。现在,宁樨没有那么拧巴了。抽出纸巾,将画框玻璃上落的一些灰尘擦干净,摆在桌面上。
很有趣的一副小画,不应该使它蒙尘,毕竟,这有可能是她从温岭远哪里收到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了
宁樨回南城没有停留多久,初四就回了学校。
回去的这几天,宁樨一直在和周璟断断续续聊微信。
宁樨考虑要搬出去住,因为学校晚上十一点断电断网,有时她需要加班加点给照片做后期,就很不方便。
周璟是本地人,自告奋勇要带她去找房子。
初五,他们在上回的咖啡馆碰面,然后去附近小区找房子。
在打过几个房东的电话,都被告知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现在,还在过年。
宁樨这么说了之后,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宁樨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还要过年走亲戚”
“其实今天是要去拜访一个远房的姑妈,不过我找借口没去。”
是专门为了她而来的意思。
宁樨不迟钝,虽然像在过家家,但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