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海啸的最新消息十秒一推送,最新消息是拍摄到的一张图像,数十米高的水墙从海中站起,阴影落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
听到他们的声音,男孩咬紧牙,拼命向着车跑去,突然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水珠溅到脸上。
他们腾空而起,在女孩的惊呼声中,落在了一条银白色大鱼的身上。
银色的水珠没有海水特有的腥气,只有仿佛月光的冰凉触感你,男孩抓紧大鱼的鳞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的耳朵里不断灌进呼呼的风声,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的速度,只能感觉到大鱼带着他们飞一般穿梭,最终湿润的雾气彻底消失,他们从雾中一跃而出。
感觉到环境变化,男孩忍不住睁开眼睛,随后忘记了呼吸。
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那是无数星星,无数银光,仿佛银河从星空中飞流直下,奔腾的雾流在城市的边缘垂落,形成一道宏大的瀑布,一条条银色的鱼从瀑布中冲出,投入瀑布中,一路向下、向下、冲向星夜下的平原
在他们相反的方向,隔着一整座城市,蜃龙静静地浮在云雾中,直面滔天巨浪。
她能感觉到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被那个带着城市意志的人类送到了华庭海之外,正常来说,所有人离开城市会让城市意志落入某种糟糕的境地,但现在,华庭海只为这样的结果感到安心。
这次也没选错人呢。华庭海想。
分散的祝福被重新收回,无穷无尽的力量重新涌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蜃龙集中精神,准备面对新一波海潮。
雾中传出了浩大的奔腾声,千万匹雾马卷着滚滚蜃气,向着举着浪花的水墙奔驰,怒吼的海潮和马群相撞,溅起蒸腾的云雾和泼天的浪花。
远远看去,仿佛能看出现实与奇幻的分界线,一边是因人类诞生的神明,一边是无法抵抗的自然伟力。
华庭海之上,殷凝昼骑着怪鸟,如同神明般俯瞰下方的城市。
他身边是夜魔和艾殷,前者说不上是无动于衷还是漠不关心,后者却看得目不转睛。
灾难中,神在行动,人也在行动。
海啸的持续时间通常不会超过半小时,一般在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按照现在的趋势,华庭海完全能够坚持到海啸退去。
这还只是仅仅能发挥部分力量的城市意志殷凝昼想。
在他看来,现在华庭海的力量差不多相当于过去他和华庭海共鸣度70时能够发挥的力量,显然即使是现在,城市意志对现实的干涉也有一个极限。然而就殷凝昼感受到的,华庭海其实并没能调动这么多力量,换句话说,如果他能够和华庭海达到100的共鸣,他能使用远比过去更加强大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场灾难应该也要结束了。
我在哪。
一个意识模糊地想。
它感觉自己仿佛忘记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刚刚遗忘,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丢失。
一切都在褪色,在模糊,在剥落,在消失,形状,颜色,质感,它们在它的记忆里逐渐透明,哪怕它努力想挽留,也只剩下空白、空白、空白。
但这一次,第一次,遗忘让它感到轻盈。
我怎么了。
它在白茫茫之中上升,漂浮,弥漫,失去了形状颜色和质感,它感觉自己在前往某个地方,那里是它最终的归宿和梦乡。
但有什么牵扯住了它,有什么沉重的,让它无法一身轻松地离开。
是什么
它茫然地向下看去,看清了那重力是什么。
那是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构成了它的一切。
想回到故乡。
它恍然大悟。
是了,故乡。
温采木然地坐在病床边,握着奶奶冰冷的手,脸上泪痕干涸后隐隐发痒。
他听到了拉响的海啸警报,听到了人们慌乱逃离的脚步声,听到了城市在巨浪的冲击下震荡,但这些声音离他很远,传到他耳中,仿佛穿越了一道雾障,朦朦胧胧的,让他恍惚觉得这些和他无关。
就好像在宇宙的另一端,就好像隔着黑洞,就好像是奶奶一直向往的地球。
温采猛地握紧奶奶的手,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手上。
一声熟悉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那叹息声仿佛卸下一身重担一样轻松,温采却浑身一震,倏地抬起头。
“奶奶”
弥漫华庭海的大雾前所未有地震荡起来。
夫鲲之为鱼也。潜碧海,泳沧流,沈鳃于勃海之中,掉尾乎风涛之下。鹏之为鸟也,刷毛羽,恣饮啄,戢翼于天地之间,宛颈乎江海之畔。
及其化羽垂天,抟风九万,振鳞横海,击水三千,江汉赴海,百千折以朝宗。
鲲鹏于蜃气中现形,云海任其腾跃。
接天的潮峰落了下去,在海岸礁石上摔碎成浪花,天海间白水泼洒,如同暴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