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艘船现在就在你那里。”

牛津沉默一瞬，爽快承认“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殷凝昼笑了起来。

在仙境里摸爬滚打了几小时，他现在狼狈得像是个流浪汉，唯独嘴角的笑容毫不褪色，仿佛在阴影中发光。

“他们还欠我一笔债，”他咧开嘴，露出森然白牙，“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

牛津。

船坚炮利的巨舰缓缓驶入港口，阴影从船库的墙壁上飞快滑过，犹如夜枭缓缓收敛起锋利羽翼。

这个季节是牛津的暴风季，被称为“红心女王”的暴风在牛津的上空盘旋，将城市的天空映照成瑰丽万分的淡紫色和玫瑰色，想要进入牛津，就必须穿越肆虐的暴风团，这对于绝大部分客运舰船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几个月来，这是第一艘穿越风暴进入牛津的飞船。

引擎关闭，指示灯熄灭，出口开启，一个个步骤有条不紊地执行下去。等这只庞然大物彻底沉寂下来，一台台等待已久的维修仪器立刻一拥而上，开始忙碌的检修工作。

片刻后，飞船舱门打开，一名名船员陆陆续续从船上涌下来，一个个勾肩搭背，笑着招呼同伴一起去喝一杯，就像是普通人一样，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港口的贵宾通道外，等待已久的工作人员抬起头，对走向通道的几名贵客露出柔和的笑容。

不多时，几名白国来使已经坐在了待客室里，欣赏房间的穹顶和墙纸，手边热气袅袅的红茶散发出悠长的香气。

名义上，白国并没有政治权利和军事力量，仅仅是一个非官方的组织，但就算是没有和白国达成合作关系的城邦，也不会贸然拒绝一名白国来使的拜访。

白国议会分为上下议院，上议院议员大多是负责记录保管知识的历史学家，他们是白国最坚实的基石，常年避世而居，隐居在白国内研究历史，几乎不会参与白国议会。下议院则由各个城市的代行者组成，换句话说，汇聚了目前半数左右星球的统治者。

如果在会议召开时，往议会丢一枚臭鸡蛋，说不定可以砸到好几个国王。

而在下议院，势力最大的党派并不是某几个城邦组成的联盟，而是一个家族所代表的联盟。

殷家已登记的代行者共有三十四名，如果算上没有诞生出城市意志的星球，他们所掌控的疆域几乎有星域大小。

也因此，哪怕是暂时没有代行者的牛津，也没有拒绝这几名来自殷家的白国来使的进入。

此时，其中一个白国来使正站在窗边，向着面前投影中的只能看见剪影的男人汇报。

“目标尚未进入牛津，无法确定是否已经死亡，追踪小队暂未发回消息。”

男人并不意外，点点头“任务完成后，你们暂时不要离开牛津，这里还有另一项任务需要你们完成。”

“明白，殷先生。”白国来使笑了笑，笑容仿佛能渗出丝丝缕缕染血的戾气。

“在报告出来之前，不要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男人说，“你们现在是殷家的信使，来牛津是为了追查一件古物的下落，这段时间你们都待在牛津，没有离开过。”

没有在进入牛津之前，袭击一支从巫渝出发的舰队。

战场经过了仔细的清扫，确保再高明的监察技术也无法明确定位袭击发生的时间，只要接下来他们不离开牛津，他们就拥有不在场证明，哪怕巫渝方面找上门来，也找不出他们就是袭击者的证据。

不久前下达了全歼命令的舰长此刻像是温顺的羔羊，眉眼间隐约有些担忧，欲言又止“那么牛津”

只说出了这座城市的名字，他就猝然闭嘴，不敢再说下去。

就算在城市意志里，牛津意志也可以称得上劣迹斑斑，祂很少会直接用祂的伟力让人们战战兢兢臣服，而是会用更加精巧的方式，去嘲弄，去折磨，去挖掘每个人心中最深的黑暗面，让他们坠入深渊。

让有些人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曝光，让有些人发现他们自以为的幸福背后藏着多少丑陋，让有些人登上人生巅峰后失去一切，让有些人毕生的信仰变成一个笑话祂就像是暴风季时牛津的天空一样变幻莫测，没有人能够揣摩祂的想法，在祂的“帮助”下，牛津的每座疯人院都人满为患。

在另一项纪录上，牛津也保持着领先

但凡被牛津意志眷顾的代行者，都会在一段时间后发疯，长则一年短则半个月，没人知道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就如同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发疯时都会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祂倒也不算是对人类满怀恶意，但在舰长的眼中，祂甚至比某些侵蚀严重的城市的意志更加不可控。

“没关系。”男人看起来却不担心，“现在是暴风季，这个季节是牛津的狩猎季，每年狩猎节的获胜者都会成为牛津的代行者，祂现在会更关注狩猎节的结果。”

按照白国的记录，这个季节也是牛津较为平静的一个季节，牛津的疯人院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