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沿着热闹的朱雀长街边看边走,各色各样的花灯悬挂在路旁,今夜的月亮也格外的圆亮,清冷的月光与绚丽多彩的烛光交相辉映,清风朗月间,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这片灯火通明的模样让姜妧想起那日在斋中,那间小小的客房内,百盏花灯齐亮,各式各样的花灯目不暇接,华丽又精巧,还有长孙翌亲手画下的图案,和在绢面上写下的字句。
想到这里,姜妧忽然有些好奇,她转头问身后的人“那日在宅时,我走后,那些花灯你都是如何处理的”
如果那些花灯都被他扔了,那也实在太过可惜,毕竟那些花灯都是他亲手所制所绘,包含的是他的情意,那日她忙着伤心去了,也忘了挑几盏收起来,以后再看也是值得怀念的。
长孙翌低下眼,抬手轻捏她细软的耳垂,才开口“都保存在那间厢房里,你若是想看,改日我再带你过去。”
听闻后,姜妧不免有些惊诧“在斋里为什么不将它们带回去”
问完这个问题,姜妧才觉得自己有些愚笨,且不说那百盏花灯是多大的数目,就说那上面的诗句都不能叫人看见,保存在斋中原封不动才是最好的方式,若是哪日得空,还能过去看看。
他们走到朱雀大街最为热闹的地段,人山人海,有位老爷在中央搭建了处看台,上边依次排列着各种精美的花灯,最底下的是可爱的兔儿灯,再往上就是走马灯、莲花灯、鲤鱼灯等等,最顶层则是盏凤凰灯,用朱砂与黄金两种材料打造而成,通身是只镂空的凤凰,展翅的凤凰高视阔步,气宇轩昂,长长的金色凤尾拖曳到地上,上边的花纹华丽优美,就似要振翅高飞,遨游于九天之外,分外精美又华丽。
这看台上的所有花灯旁边都挂着个小木匣,里面是都是花灯的谜题,只要猜灯谜就能将这些花灯赢得,每往上一盏花灯,价格也就越昂贵,样式也越精美,灯谜自然也就越难,开市这么久,这上边的花灯也就只少了几盏,可见其谜题并不容易猜出来。
姜妧也抬头看去,那面墙上的花灯的确都很精美,但她最喜欢那盏展翅欲飞的凤凰灯,不但形状优美,工艺也很精巧,就连手柄上也雕刻着精细的花纹,还坠着串金色的铃铛,微风吹过,铃铛也跟着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她笑吟吟的抬头说“我想要那盏凤凰灯,它好漂亮。”
走过这么多小摊和店铺,就属这盏最好看,不少姑娘家都中意这盏凤凰灯,可至今还没有人能解开那谜题,将这盏凤凰灯带回去。
长孙翌抬了抬眼,推着她走得近了些,看向坐在看台上的老伯,然后低头问“想要最顶上那盏”
姜妧笑着点头,抬手指了指那盏凤凰灯。
长孙翌低声应道“好。”
然后将四轮车交到姜琅手上,抬手掀开白色衣袍,踩着台阶走上看台,在那老伯面前站定“劳烦您将那盏凤凰灯的谜题取下来。”
看见那个面容俊朗的男子走上去,站在台下的姜珸几人有些呆愣,他转头问姜妧“他上去给你赢花灯去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太对劲,那可是冷面丞相,可是又想到长孙翌舍命救了姜妧好几次,那赢盏花灯也不算什么,毕竟在座众人当中,估计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赢下这盏凤凰灯。
姜妧弯着眉眼点头“是呀,不如三哥也帮我赢一盏”
这可是点中姜珸的死穴,莫说最顶层那盏凤凰灯,就是最底下的兔儿灯,他也不一定能赢回来,若是放在以前,他还会与姜妧互呛几句,可那件事过后,他哪里还敢对妹妹这样,几乎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他只好向姜琅求救“还是让二哥去。”
姜琅抬眼看向台上如同清风朗月的男子,凤眼有些发沉,姜珸粗心大意,没有察觉,他却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他也是习武之人,方才在路上,他们的动作都被姜琅收入眼底,这会儿看见笑盈盈的姜妧,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沉着脸没说话,衣袖下的拳头紧紧绷着。
孤男寡女相处两天两夜,想到这里,姜琅只觉得鬓角青筋直冒,他强忍住冲上去将人狠揍的冲动,亏他还以为长孙翌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却禽兽不如,阿妧今年才十三岁,他足足大了她六岁,他早已及冠,阿妧却还未及笄,亏他还是一国丞相,就这样哄骗小姑娘的,枉自己从前那么敬重他。
姜琅很想现在就将姜妧带回宫去,可是看见她那么喜欢那盏凤凰灯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最后他还是抵不过那双水亮含着喜悦的杏眼,只好忍住满心怒意。
台上的老伯听见长孙翌的话没有诧异,只是笑呵呵的起身,拿起身旁的竹竿将凤凰灯旁边的小匣子给取了下来,打开木匣,里边放着张小纸条,上边的谜题是飞白体,老伯扬声将那纸条上的字念出来“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这是副常见且普通的对联,台下的人听闻皆不觉得难,可这老伯只念谜题却不说打什么谜底,一时倒叫不少满腹才华的文人雅士想不明白,嘴里喃喃念着这两句,就是想不出谜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