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得可谓实在糟心。
眼看着余月给的十日之期已经过半,灵斛草却还没有消息,想着江老夫人危在旦夕,便是再大的好事也叫太后开心不来,整日尽是忧愁,茶不思饭不想,趁着今日是年后休沐日的最后一日,便打算去护国寺为江老夫人祈福,再来也想给那征战沙场的小儿子求个平安。
昨夜太后就让人去卫国公府传信“去问问阿翌和阿昇,看他们去不去护国寺,两个年轻少年郎总是闷在府中也不是办法,不但帮不上忙,还叫她担忧,不如一同去散散心,也顺便给他们祖母烧香求神。”
太后也是打心底里看重兄弟两个,毕竟他们都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阿翌经纶济世,有盖世之才,阿昇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将出类拔萃,可惜母亲却是个糊涂的,太后不忍明珠蒙尘,再说江老夫人又是她的挚友,所以对两人也难免爱屋及乌,也算是替江老夫人照顾兄弟俩。
还是放心不下,也顺便去接兄弟俩,所以太后一行人先去了卫国公府探望江老夫人,齐王妃和许朝玉陪着太后坐一辆,兄妹几个则坐在后面的马车中,因为都是年轻人,想必更有话聊,于是太后便让长孙翌兄弟俩坐在后头的马车里,都是姻亲好友,也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
今日天气尚好,天边朝阳升起,冰雪消融,护国寺位于城郊,路途尚远,沿途青山环绕,景色秀丽,车队后跟随着手执刀剑的侍卫,守卫森严,浩浩荡荡的上百人骑着马,看上去都颇为壮观,引人瞩目。
这些时日来,卫国公府与宫中时常走动,小辈们之间关系也好了不少,反正姜珸见着长孙翌,动辄便是称兄道弟,全然忘记曾经自己多么畏惧他的冷脸,看见他就发怵。
马车中暖和热乎,姜妧与合宜郡主依偎坐在一起,吃着方才在路上的摊贩中买的糖油粑粑,刚刚炸出炉的色泽金黄,软糯酥脆,甜而不浓,油而不腻,撒上芝麻,脆滑爽口,垂涎欲滴。
糖浆的香气萦绕在马车四处,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喉中,两个小姑娘用竹签戳着这热气腾腾的糖油粑粑,撩开些帘子,吃的开心,合宜扬眉笑道“果然还是长安的点心精致美味,在松洲只有牛羊肉和青稞酒最常见,要说点心也只馕饼和奶豆腐算得上,再配上杯牛乳也马马虎虎。”
毕竟骨子里流的是长安的血,虽说常年住在松洲,可合宜从不觉得那是自己的故乡,她的故乡只在长安,喜的也是长安的吃食习惯。
见这个堂姐眉飞色舞的模样,姜珸只觉得格外向往,好奇道“堂姐,难道松洲连蜜饯铺子都没有”
合宜边吹着那糖油粑粑,点头道“没错,松洲地远,都是些本地人和吐蕃人,吃不惯长安的口味,所以也有没有开蜜饯零嘴铺的,多不过些珠宝首饰铺,可还是较为少。”
姜珸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要是在松洲开些新颖的商铺肯定十分赚钱。”
这话出来,姜妧心里发笑,抬头看了对面的长孙翌一眼,两人相互对视,心照不宣,想必姜珸是对这商铺打起了主意,只是他的确有经商天分,否则也不会在前世短短今年的功夫成为商户中的第一人。
这回姜妧也不想阻拦他,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姜珸不喜读书,就是如何逼他也是无用功,还不如趁早发展自己的长处,兴许还不用前世那多时间,就能成为长安第一皇商,富可敌国,垄断全国的商业,倒是还能为父皇助力。
于是姜妧似是不经意间道“难不成三哥还缺钱不成”
“非也,非也。”姜珸将手中的折扇合起来,轻轻敲了敲姜妧的额头,玩笑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银钱,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就是摆在家中,看着也赏心悦目呀。”
谁知姜妧还没动作,姜琅就将那柄纸扇给抽过来,起身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轻斥了声“俗不可耐,担心叫父皇听见,到时候收拾你。”
又低头温声对姜妧说“快些吃了,否则要凉了。”
示意她将手中还剩的糖油粑粑吃完。
姜妧忍不住偷笑。
姜珸吃瘪,顿时撇了撇嘴“老古董,思想腐朽。”
坐在姜妧对面的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兄妹俩的动作不放松,眉梢染着些叫做危险的情绪,眉眼有些冰冷。
到了护国寺,太后领着齐王妃和许朝玉去殿中上香,小辈们则在后院禅房中喝茶,今日来寺里求佛的香客不少,寺里门庭若市,太后担心他们,便留了不少侍卫候在这儿,还让长孙翌担起兄长的责任,好好看顾几个人。
上回见面的小和尚叫做无妄,如今已经长高不少,甚至比姜珸还有高挑,仍旧在招待他们,他双掌合十恭敬道“今日师父恰巧归来,现在正在禅房中,师父让贫僧转告公主殿下,若想解除您此生的其余两劫难,还请您去禅房一叙。”
他说的师父正是青灯大师。
姜妧曾掉落护城河,后被青灯大师救起,还为她判命,言明其命中有三劫难,此为其一,这么些年来,他所说的其余两劫难还未应验,但却始终是个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