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的后院中种了不少榆树,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枝叶茂盛,现在正值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恰好榆树枝繁叶茂,遮住了阳光,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树便有风,所谓树大招风,春风阵阵刮过,舒适又凉爽。
玉兰苑中各种奇花名卉琳琅满目,其中还是以玉兰为多,品种繁多,有白玉兰,还有粉色和黄色玉兰,千枝万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坠在枝头,皎洁温润,青白片片,亭亭玉立,芳香宜人。
少女们在庭院中玩闹嬉戏,年岁稍长些的就玩飞花令,以茶代酒,女童们结伴在亭中踢毽子,还有人在玩投壶,以金玉朱钗做赌注,众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好生热闹。
而林妙柔站在凉亭中,与之格格不入。
明明她从小在卫国公府长大,这每一处花草树木她都十分熟悉,可却连处座位都找不到,姑姑也待她不如往日亲切,府中奴仆更是不再尊敬,就连从前的闺中密友也不见踪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对她,因为委屈和不甘,林妙柔的眼中浮现盈盈泪光,就连眼眶也一片绯红。
就是因为那位朝阳公主。
不远处的欢歌笑语刺激着林妙柔,她红着眼看过去,那个被花枝招展的少女们围绕着的华衣贵女,更觉愤懑与嫉恨,自己不过是想要她喜爱的纸鸢,她就这般针对自己,难道天家贵女都这般横行霸道吗
仗着身份地位就胡作非为
看着不远处的语笑喧闹,再对比自己这里的门堪罗雀,林妙柔心中的酸泡冒的越发厉害,蔓延到喉间,一片酸涩。
林妙柔咬着唇,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不甘心驱使着她鬼使神差的迈腿朝那边走去,少女们专心说话,没有人注意她的到来。
她脚步顿了顿,停在昔日的好友傅二姑娘的身旁,神情有些尴尬,心中更加不甘,露出了个恬静的笑容,轻声道“傅姐姐,你是何时到的,先前怎么没瞧见你。”
那傅二姑娘回过头来,发现身旁站着的是声名狼藉的林妙柔,面色顿时一僵,虽说她来的较晚,但是进府便有人将先前发生的事告知与他们,得知此事,父母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再与林妙柔来往,从前交好,是因为她是卫国公夫人的侄女,现下她名声扫地,卫国公夫人也因她诰命不保,谁还敢与她来往,得罪了朝阳公主不说,万一自己也被她祸害可怎么是好。
傅二姑娘眼中露出嫌恶之意,偏过头与旁人继续聊天,至于林妙柔,权当做没有听见。
俩人的对话没引起什么动静,但林妙柔还是觉得难堪,咬着牙跺脚,愤愤的看着人群中被追捧的少女,捏紧手心,眼底嫉恨交加,虚荣心催使着她挪不开脚。
如果她投胎在天家,那今日肆意妄为的人就是自己,哪里还用的着看别人的脸色,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也是自己,林妙柔越想越艳羡,从小腹到喉中酸水直冒,甚至蔓延到口腔中,也是酸意。
尽管姜妧被众人簇拥着,她却一直在观察着林妙柔的反应,如她预料中的一般,被众人孤立排挤的滋味不好受,林妙柔最为自视清高,哪里受的住众人的冷落,自然是不甘心,看着林妙柔嫉恨的模样,她的眼底尽是鄙视和嘲笑。
不过是区区小门小户之女,却心比天高,妄图攀上勋贵世家,若她是个良善的性子也罢,偏偏阴狠恶毒,还害了阿叙的性命,姜妧怎么可能饶过她。
她就是要林妙柔越恨越羡,否则怎能叫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阿妧,你们先用些酥和炸奶糕垫垫肚子,待会儿带你和婳婳去荡秋千。”徐婵娟抚了抚姜妧的后背,声音轻柔。
姜妧收回眼神,看向身边温和淡雅的表姐,声音仿佛如春风拂面,今日是卫国公老夫人寿宴,定国公府也收到了请帖,因为路上拥挤,来的稍晚了些,方才才与姜妧碰面,这些时日宋婳也与她常去定国公府中拜访,宋婳天性娇俏单纯,叫人一看便喜欢,徐婵娟也不例外,所以就多了这么个小姐妹。
姜妧点头应声,和宋婳两人分了几块点心用,然后起身准备去不远处的秋千池,宋婳早就念着想去荡秋千,奈何一直没有时间,宋府中也没有秋千架,恰好卫国公后院建了座秋千架,宋婳自然不会放过,缠着两人闹着要去,她们也只好答应。
站在傅二小姐身边的林妙柔,一张娇怯的脸庞又青又白,尽管并没有人注意,她还是觉得分外难堪,原本常人碰到这等受气的事,自然是远远地走开,可林妙柔不一样,她急需讨好位身份矜贵的贵女,来洗脱她身上的污点,可在场除却朝阳公主之外,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女子,再说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她得罪公主,所以,摆在林妙柔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放下脸皮,去巴结姜妧,尽管艰难无比,但事在人为。
林妙柔咬咬牙,将心中的艳羡嫉恨按捺下来,眼角的泪光也擦拭掉,快步走向正准备离开的姜妧一行人身旁,换上友善的笑容“公主,小女自小在卫国公府长大,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不如让我带你们前去秋千架吧,也免得再绕了远路,费脚程。”
这话说的极其善意